就算霍景行還沒有明說,嶽仕宗也已經能夠明確感受到對方的敵意。對方突然登門拜訪,一點也不像是來求助的,反倒像是特地來找自己興師問罪。
至於這“罪”在何處,嶽仕宗心中自然是有數的。但他仍然心存僥倖,要看這霍景行是否會當面捅破窗戶紙。
霍景行見他毫不避諱,冷笑兩聲道:“嶽大人倒是坦蕩,那霍某就大膽問一句,不知今日與嶽大人一同出遊的幾位,是何方人士?”
嶽仕宗心頭一沉,這下子幾乎可以確定,自己已經是被錦衣衛給盯上了。
他才將家眷接到杭州沒兩天,這錦衣衛頭子就找上門來,很顯然是在此之前的環節便已走漏了風聲。
為了能夠儘可能保密,嶽仕宗甚至沒有將自己的真正打算告訴家眷,只說是打算接他們過來探親短聚,而沒提遷居杭州。
這是為了避免家人捨不得家中的田產房產,在出發之前就將其變賣處理,那極有可能就會引起當地官府的注意,說不定就走不成了。
但饒是如此小心,竟然還是被發現了,嶽仕宗只能猜測自己的家人是一直都處於監視之中,一旦集體離開居住地,立刻就有人上報給錦衣衛了。
而錦衣衛傳遞訊息的速度,那必然是要快過岳家人在來杭州途中所耗費的時間,所以霍景行就能有充裕的時間提前佈置,等著岳家人在杭州露面了。
嶽仕宗在腦海中迅速盤算了一下前因後果,雖然自己處於不利的位置,但對方似乎也還沒有拿到最終的把柄,否則可能就不止是現在的口頭責問了。
嶽仕宗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這個指控,一旦認了那就真成了有罪之人,更重要的是會因此而牽連到尚未安頓下來的家人,前面所有的策劃就全都功敗垂成了。
他雖然在此之前曾對家人說過,要是朝廷追究偷渡家人到海漢這事,自己會承擔相應的責任,但眼下顯然還不是合適的時候,更不能讓自己和家人直接落到錦衣衛手裡。
要是被關進錦衣衛的詔獄,那就真是神仙難救了。
嶽仕宗強作鎮靜道:“霍大人所說的可是今天上午,在西湖湖畔與本官同行的那幾位?那是本官一位知交故人的家眷,正好路過杭州,略盡地主之誼接待一下而已。”
霍景行不以為然道:“真是這樣嗎?人這會在哪裡?”
嶽仕宗道:“遊覽勝利廣場之後,本官便已與其作別,不清楚他們的去向。”
霍景行慢悠悠地說道:“可霍某親見,那幾人與你同乘一輛馬車回到了這使館裡,就再沒外出了。”
嶽仕宗仍是打死不認:“今日城外遊人如織,想必霍大人應該是不小心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