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很滿意

楚棠周身的血液都因為陸應淮這句話凝住，彷彿從軟綿的雲朵上一腳踩空，掉進萬丈深淵。

被吞噬的理智在這一刻回籠，陸應淮的動作反而更快，這雙手的主人高智、理性，全程不帶一絲溫情，一雙冷靜到極致的眼低垂著，看楚棠的眼神仿若在看死物。

“嘭！”

絢爛的煙花猝然炸開，持續了很久才重歸平靜。

陸應淮沉著鎮定地摘下醫用手套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轉身反覆清洗自己的雙手，不急不慢道，“哭什麼，電話接通我就掛了。”

楚棠大腦漸漸清明，她很快反應過來，剛才不過是陸應淮在戲弄她。

陸應淮接收到楚棠譴責的眼神，但因為她面上尚未退去的情態，使得她這個眼神毫無攻擊力，甚至有幾分含嗔帶怒的意味。

“謝謝大哥，”楚棠輕輕推開放在腰間的大手，理了理凌亂的睡衣，“錦川還在找我，我先走了。”

陸應淮看著楚棠落荒而逃的身影，嘴角緩慢地勾起。

一樓大廳。

陸錦川正在發火，擺件摔了一地。

一眾傭人分列兩旁，噤若寒蟬。

楚棠下樓梯的動作頓住，身體本能地瑟縮了一下，有眼尖的傭人注意到她，立馬像看見救星似的喊了聲：“二少夫人！”

陸錦川抄起手邊的茶盞就朝說話的傭人砸去，“她能不能嫁進陸家都是回事，少他媽亂喊！”

隨後陰冷暴怒的目光直直朝楚棠射去，在與陸錦川簡短的對視中，楚棠毫不懷疑陸錦川會打死她，她下意識想跑，但在恐懼的作用下，她只能僵硬在原地。

陸錦川三步並兩步上了樓，楚棠驚恐無助地後退半步，被陸錦川用力扯著頭皮甩在地上，脆弱的腹部接連承受了陸錦川蓄足力氣的幾腳，疼得楚棠將身體蜷縮成一團。

陸錦川還不解氣，又補了兩腳，“沒用的賤人！讓你辦點事都辦不好！你知道耽誤了老子多大的事嘛！”

楚棠張嘴想說話，喉嚨處湧出一口腥甜。

陸錦川不以為然地看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楚棠，不過是個生育工具而已，就算他把人踹死了，楚家也不敢找他麻煩。

手機鈴聲催命似的連響，陸錦川不耐煩地看向手機螢幕，在看清來電人的瞬間，瞬間收斂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神態，畢恭畢敬地按下接聽：“才哥晚上好。”

才哥，正是陸錦川欠了一屁股債的那家堵場的莊家。

不知道電話裡才哥說了什麼，陸錦川語氣更加討好和卑微：“才哥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雖然沒辦妥，但我有辦法弄到錢，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明天我一次性把賭債還完。”

通話結束，陸錦川憤怒地將手機砸到牆上，“什麼玩意也配騎到老子頭上作威作福！老子會缺他那點錢？”

說罷猛地看向楚棠，一個主意在腦海中形成。

從小到大他對陸應淮這個大哥都是打心底的敬畏，如果不是被逼到絕境，他萬萬不敢找陸應淮。

看見他拖家帶口的份上，陸應淮說不定會通融通融吧，最差也會給他留點面子。

陸錦川撿起摔壞螢幕的手機撥通了陸應淮的電話，得知陸應淮在書房後，拖著楚棠敲響了書房的門。

遲遲沒有得到進書房的准許，陸錦川越看楚棠越氣，都怪楚棠這個沒用的，沒有事先搞清楚陸應淮在不在房間，白白浪費了好機會。

楚棠裸露出的面板遍佈青紫痕跡，雙手放在肚子的位置，額頭上滲出大顆大顆冷汗，看上去狼狽不堪。

不知道過去多久，低沉冷淡的聲音才打破了門口死一般的沉寂。

“進。”

陸錦川聽到這聲音，哪裡還敢放肆，強忍對陸應淮的恐懼推門而入。

陸應淮合上筆帽，將簽好字的合同歸置好，不疾不徐摘下眼鏡放好，語氣沒有什麼起伏，“有事？”

陸錦川的氣勢在陸應淮面前矮了不止一頭，畏畏縮縮不敢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