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塔遊戲

第96章 五顆心

“丁咚是主動來到這裡的?”聞夕樹問道。

莫鳶點點頭:“他主動來到這裡的。”

聞夕樹越發覺得不對勁。他再次開始默唸詭塔的任務描述——

這個世界的有些作品總是死後才被人們所在意,他曾到處宣傳自己的作品,會在末日裡派上用場,他甚至做成了小禮物免費送人。只是人們都在嘲笑他。

他的內心很強大,但總是因為製作的各種奇怪的物品,講述各種離奇的言論,而得不到人的理解。天才總是孤獨的,瘋子也是。

他最終還是住進了精神病院。

這個時候,聞夕樹發現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了。

“他的內心很強大,他最終還是住進了精神病院。我前面居然忽略了這麼關鍵的資訊!”

“在我前面的理解裡,大發明家是因為不被理解,感到孤獨,產生了一些精神上的問題,最終進了精神病院。”

“但這樣一來,就不符合內心很強大的描述了。”

任務介紹用“很強大”來形容一個人,說明這個人的精神世界真的很豐富,不是那麼容易被摧毀的。

聞夕樹覺得有些意思了。他對丁咚越來越好奇了。

莫鳶說道:

“丁咚來到這裡後,便開始聆聽我的過去,他當時很感慨。”

丁咚當時很感慨,用一種有些激動的語氣對莫鳶說:

我以為來到這裡,是物品的呼喚,沒想到我能夠在這裡找到更多的內容。

莫鳶不理解這句話,但作為聽眾的聞夕樹,此時倒是有些理解。

“他還說了什麼?他有問過你什麼嗎?”聞夕樹問道。

莫鳶說道:

“他直接住在了這裡。後面很多對話,都是日常對話,在聽完我的故事後,他便做了一盞燈……”

“這盞燈太神奇了,燈光範圍內的所有的鏡子與他人眼睛所看到的,都能被我看到,但是畫面都是映入腦海裡的……我不需要摘下眼罩也能夠看到。”

“我的眼睛不會覺得刺痛,但同時我見到了光明,我內心的躁動也就慢慢消失了。”

“我開始逐漸變得正常,這一切都是源於丁咚。”

聞夕樹再次發問:“你仔細想想,他做這盞燈之前,有沒有過什麼別的問題?”

莫鳶微微皺眉:

“別的?啊……好像有,對,有,他問我,連續經歷失敗的感情,還會渴望愛情嗎?”

聞夕樹說道:“你怎麼說的?”

莫鳶笑了笑:“當然渴望啊,小時候外婆是對我最好的人,我相信我能找到外婆描述裡的,那種能相守一生的人。我只是……有陣子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但我沒有懷疑這個世界有值得去愛的人,如果遇到了,我也不會畏首畏腳的。”

莫鳶的笑容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想到了丁咚,她臉上的表情又明顯呈現出失落的樣子。

聞夕樹說道:“那丁咚的回應呢?”

莫鳶意識到,飛機似乎想到了什麼,她也認真起來:

“丁咚只是說謝謝我……說很羨慕我有這樣的一顆心。”

聞夕樹點點頭,心裡有一點數了。

“吳阿婆,您這邊呢?”

4-8房間裡的收音機,這個時候傳來了新的聲音:

“飛機不再是飛機,但他確實是改變命運軌跡的飛機,他此時的煩惱,是渴望得到故事的真相。”

吳阿婆說道:“哦哦,我啊,我沒啥故事……我就是,我就是心裡空落落的,總想給別人做點事情。”

……

……

吳阿婆的故事,確實也算不上故事。吳阿婆年輕的時候,幫過很多人,教過很多孩子。且小時候又學過一些醫術,這也讓吳阿婆成為了鎮上的名人她倒不是老師,但因為從小就跟著父親背藥方,會認字,所以也會教鎮子裡的小孩讀書識字,一些鎮子裡的人家頭疼腦熱,她也會幫忙去看看。

所有人的評價裡,吳阿婆都是一個熱心腸的人。

結婚後,吳阿婆重心在自己的孩子上,幾個孩子都很聰明。吳阿婆的丈夫,是當時一所小學的校長。

他們本該有幸福的家庭,但吳阿婆的丈夫,卻因為蒙受了莫須有的冤屈而入獄了。這也導致吳阿婆一家的生活,開始一落千丈。

所有被吳阿婆照顧過的人,都開始遠離吳阿婆,害怕蒙受同樣的冤屈,他們也不是不知道吳阿婆的為人,可不會有人為吳阿婆說話。

吳阿婆的三個孩子,兩個死於疾病,只有大女兒後來嫁去了遠方,像是躲瘟疫一樣躲開了那個地方。

再後來,吳阿婆一家的冤屈,終於被洗刷掉,她又是清清白白的了。只是丈夫已經死去。

一直靠著自己能力自力更生的吳阿婆,過於傷心,便換了一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她始終沒有埋怨過往,來到了新的環境,吳阿婆依舊是熱心腸一個,她的善良並未被扭曲。一直以來的勤儉節約,讓吳阿婆在之後的年月裡,積攢了一筆錢,在學校旁開了一家小賣部。

她喜歡學校的氛圍,一個時代總會有些荒唐事兒,一個人也總會經歷些坎坷,但她並不怨恨知識給自己帶來的苦難。

周圍不少人都受過吳阿婆照顧,他們自然也願意照顧吳阿婆的生意,吳阿婆漸漸的,把日子過得好起來了,

只是這位老人的坎坷並未結束,又過了些年,網際網路時代拉近了所有人之間的距離。

吳阿婆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大女兒,會那麼恨她。

大女兒的婚姻是不幸的,在那個年代遠嫁,本身就是一場豪賭,她賭錯了。

但這些怨氣,她都算在了母親頭上,因為父親已經死了。

多年後,她開始自我感動,自我感慨這些年過得多麼不容易,自己本該有一個好丈夫,一個好家庭,但因為母親,這些都遙不可及。

在終於得知,母親居然還過得不錯,在那般絕境下,居然還能存下不少錢後,她開始控訴吳阿婆,開始捏造一些過去。

吳阿婆講述到這裡,只是苦澀的笑了笑:“我的確虧欠她,便給她留了一點錢,其他的錢,我捐給了一所學校。那是我先生曾經教書的學校,我想離他近些。”

“但我女兒很憤怒,她編造的故事裡,是我舉報了我先生……我出賣了我先生。”

“周圍的人並不知道真相,自然也有人相信我,但也有很多人,開始背後議論我。”

“人們會說,得等多大的委屈,才會讓一個孩子對母親這樣呢?”

“可我……真的沒有辦法啊。”

這個世界,不會做父母的人很多,唐蕊的故事不是個例。但也有很多孩子無法體諒父母的難處。

吳阿婆說道:“那件事後,我受到了些刺激,我女兒讓我很難過,我覺得我耳邊總是會有人指責我……”

“我想平息他們的指責,我便想著去幫他們做點事情。我聽到了有人在說頭很痛,我想給他們把脈。”

“我也聽到孩子在哇哇哭泣,說題目很難,我想耐心的給他們解釋……”

“但外人眼裡,我像是個瘋子。他們覺得是對女兒有所愧疚……所以變成了這般模樣。”

“他們眼裡,我做的一切都是贖罪,都是為了平衡掉內心的罪惡感。”

“可我真的很想幫他們,我覺得幫助他們,我會獲得平靜與快樂。”

“再後來……我進了這裡,我的耳邊,總是出現各種聲音。我想要去幫助這些聲音的主人。”

聞夕樹說道:“現在呢?您得到了平靜與快樂嗎?”

吳阿婆點點頭:

“是的,我得到了平靜與快樂,因為丁咚來了,丁咚給我了那臺收音機。”

“說來也神奇……不,不是神奇,是丁咚本身就是個奇蹟,那收音機來了後,我就不會再聽到任何雜音了,我的世界一下清淨了。”

“但收音機會偶爾,自動播放出周圍人內心的煩惱,我便會去問這些人,有沒有什麼要幫助的。”

聞夕樹內心有了些答案:

“阿婆,丁咚是不是也問過您?類似和莫鳶一樣的問題?”

吳阿婆點點頭:

“他問過的,他說經歷了幾次千夫所指,還願意幫助別人嗎?”

“我當然是願意的……”

聞夕樹又說道:

“丁咚是不是也對您表達了感謝?”

吳阿婆再次點頭:“丁咚那個孩子,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該不該對這個世界抱有善意,他希望能和我一樣,不去思考這個問題,而是始終用善意的心去看待世界。”

聞夕樹嘆道:“謝謝阿婆,您這樣的人真的很少見,遇到丁咚,確實是奇蹟,但丁咚能遇到您,也是幸運。”

聞夕樹看向了樂樂:

“那麼你呢,樂樂。”

回答問題的不是樂樂,而是吳阿婆,吳阿婆說道:“哎,樂樂以前其實不這樣,他只是很容易相信人,別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有一次樂樂和其他小朋友去河邊玩……那些小朋友藏了起來,只留下一個孩子說……”

吳阿婆這樣樂於助人的人,在這一刻都有些憤怒:“他說,樂樂,其他人掉進河裡了,我們快去救他們吧。”

“樂樂便義無反顧的,跳進了河裡,但其實他水性並不怎麼好,當時水流湍急,那個孩子也嚇傻了,沒想到樂樂真的信了。”

“那次事件後,樂樂就……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聞夕樹猜到了:

“樂樂失去了對真話假話的辨別能力?”

吳阿婆點點頭:

“我經常和樂樂聊天,我發現他其實在那次事件前,就有些這種傾向,總是很容易相信別人那些……試圖傷害他的謊言。”

聞夕樹說道:“所以丁咚來了,他也知道樂樂一定還會繼續相信下去……便給樂樂做了那個菸斗?”

這個時候,樂樂說話了:“嘿嘿,叮咚哥哥給我說了個故事,一個撒謊的孩子,鼻子會變長的故事,他還說,有個喜歡用菸斗的偵探很聰明,他希望我變得聰明。”

聞夕樹笑了笑:

“樂樂,你會的。”

聞夕樹沒有問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樂樂以後是不是還會相信別人。

這個問題,他有答案,想來丁咚也是有答案的。

對愛的執念,對幫助他人的善的執念,對信任他人的執念……聞夕樹越發確信,丁咚來到這裡有著某種目的。

聞夕樹看向了廚子向陽:

“向大哥,你呢?”

向陽說道:

“我的故事其實比他們的都簡單,我是一個對自己手藝有些吹毛求疵的人……我一直鑽研廚藝,參加過許多比賽,拿到過許多冠軍。”

“但我也一直覺得,食物越來越不好吃了,我有自己的弟子,我對他們很嚴格,有時候嚴格到會打罵他們,用很難聽的言語羞辱他們的智商。”

“所有人都覺得我是病態的,有一次,在一個含金量很高的廚藝比賽裡,我做的菜被罵難吃。於是我開始品嚐他們做的菜……”

“我罵了一句,全是狗屎,這也配說我做的難吃?這也導致我侮辱對手侮辱比賽,被驅逐了。”

“再後來,我的弟子們開始說我味覺出現了問題,再也無法做出好吃的菜。”

“我的飯店,生意開始一落千丈,我的負面新聞也開始不斷出現。”

“我腦海裡全是那些食材……它們彷彿活了一樣,我像是能夠看到它們與不同食材放到一起後的各種變化,有些變化我知道,有些變化……則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聽起來,是不是像是我看到了幻覺?我彷彿一個看到各種顏料自動組合成新顏色的美術生。”

“我懷疑我瘋了,加上那段時間,壓力確實太大了,我的家人也覺得我對食物味道的挑剔,到了一個病態的程度。”

“他們一度認為,我所期待的那種味道和狀態的食物,是不存在的。或者已經存在了,只是我的味覺出了問題。”

“有時候……說的人太多了,假的也就變成了真的。我真以為我是味覺出現問題了。”

“於是我來到了這裡。而我的暴脾氣,加上我以為我對食物的判斷失衡,也讓我精神狀態越來越不好。”

“後來是丁咚出現了,他用那口能把各種食物轉換成我理想狀態的鍋,拯救了我。”

“嚴格意義來說,這東西是屬於奇蹟了,我的技藝,還無法鑽研到這般程度,這鍋裡做出的食物……完美符合我的標準,當吃到那些東西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味覺沒有問題!”

“而且我還明白了一件事!登峰造極之上,還有神的境界!我的努力還遠遠不夠!”

“我遭受的一切,都不過是我沒有能力做出來罷了!我的心境一下就豁達了,因為丁咚利用奇蹟,展示了我所追求的東西,證明了那不是我的吹毛求疵,那確實是存在的。”

聞夕樹竟然有點欽佩這樣的人。天才有時候適度放低要求……就會成為人們眼裡的普遍意義的天才。

但如果他們苛求自己,很可能就會成為人們眼裡的怪物。

人們討厭怪物,驅逐怪物,更不相信怪物。

“時至今日,向大哥,你依舊不為自己對事業的極度鑽研而後悔麼?明明你退一步,就可以拿回曾經失去的一切。”

向陽搖頭:

“怎麼可能後悔呢,我還沒到老死的年紀,你就絕對不能說,我是無法達成那個境界的!”

聞夕樹鼓掌讚歎:“您對事業,有一顆登峰造極的心……不,是對事業懷有至高無上之熱忱的心。”

聞夕樹說完後,向陽微微錯愕:“你這話倒是跟丁咚對我說過的話很像,飛機,你今天確實和以前大不一樣了……”

“莫非這也是丁咚的奇蹟?”

聞夕樹笑了笑,看向最後一個人,雷義宏。

“雷哥,你呢?”

雷義宏感覺到,飛機好像找到了某種規律,他說不上來,但願意配合飛機:

“我是壓力太大了,我倒是沒有向哥這麼傳奇。我就是個……不中用的父親。我的女兒患有癌症,我一直在跑外賣掙錢。”

“我闖過無數次紅燈,希望能夠跑的快一點,儘可能在我女兒死去前……至少帶她去旅遊一次。”

“但是……”

雷義宏別過頭:

“但是我慢了,我還是沒有跑贏死神。女兒死後,我就一直在想,為什麼偏偏是我的孩子呢?”

“為什麼不能是我呢?我那陣子總是看到很多遙遠的地方……我曾無數次的開啟手機,和我女兒看雪山,看沙漠,看大海,看草原……”

“那些場景,在我女兒死後……總是在我閉上眼睛時呼喚我,我彷彿能看到我女兒的靈魂站在那些地方,渴望我過去。”

“但是……”

雷義宏自嘲的笑了笑:“我連江城都沒出去過,我熟悉江城的每一條小道,我一看地址,就知道哪條路過去最近,但離開了江城,我就什麼也不懂了。”

為什麼偏偏是我……

這個問題,聞夕樹其實也自問過,為什麼偏偏不被父母愛的人就是自己呢?可這個世界,也有很多父母是很在意很在意孩子的,確切來說,這樣的父母才是絕大多數。當孩子出現問題時,他們也會在想,為什麼出問題的不是自己,偏偏是孩子?雷義宏說道:“丁咚給了我一雙鞋子……這雙鞋子帶給了我平靜。也許你們都不相信,這鞋子能夠讓我前往我夢裡那些場景,或者說我腦海裡,那些幻覺中的場景。”

“那裡無比真實,當我穿上鞋子,真正踏上那片土地後,那裡給我的感覺,真的無比真實!”

“我以為丁咚是神仙呢,但丁咚又對我說,那些地方不是真實的,但也不是虛假的。”

聞夕樹是相信的:“看來,那是一雙能夠抵達內心渴望之地的鞋子?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是虛假的,但對於你來說,那就是真實的。”

雷義宏狂點頭:“飛機!你今天真的完全變了一個人!”

聞夕樹說道:“雷哥,如果女兒還活著,你願意再次付出一切麼?”

“當然願意啊!我是她的父親啊,她誕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有這樣的覺悟和使命啊!”雷義宏有些激動。

他並沒有放下女兒。

聞夕樹說道:“謝謝,雷哥,起碼你讓我相信了,這個世界有些人只是運氣不好。但並不是一些東西不存在。你願意為親情付出一切的心,讓我很羨慕。”

偏我來時不逢春,對於聞夕樹來說已經沒有那麼值得感慨,至少,這個世界是有春天的。

雷義宏嘆道:“丁咚也這麼說過,我最難過的那陣子,我穿著那雙靴子,在那片夢中才該有的雪原裡痛哭,那個時候,是丁咚在安慰我。”

“現在,他出了事情,我是一定要救他的,我已經把視作了我的親人!”

聞夕樹點點頭,他踏前一步,目光掃過五個人。這次欲塔之旅,讓他心態有了細微的變化。

他產生了一種很強烈的,渴望見到丁咚的感覺。

因為他覺得,丁咚和自己很像。

在所有人的描述裡,丁咚救贖了他們,但某種意義來說,他們也在補完丁咚。

幾乎所有人,都被丁咚問過一個問題——如果能夠重來,是否還會如當初那般?如當初那般——繼續熱愛某個人,繼續幫助那些可能傷害自己的人,繼續相信別人,保持著對事業的熱忱,為了至親付出一切……

而這裡每個人的回答,都是不曾後悔。

這些東西,很可能丁咚都沒有,或者……在質疑。

就像聞夕樹也曾經懷疑過,世界上所有的美德與幸福,是否都是包裝精美卻早已發爛的糖果?只是一種用來宣傳的東西,本質上是弱化人的理性思考的一種手段。

但與自己不同,聞夕樹認為丁咚的底色是善良的。和自己這般殺死養父母的惡人不一樣。

因為五個在精神病院裡的人,某種意義來說,是五個徹頭徹尾的“輸家”。

他們都淪落到這般地步了,自然算不上成功。甚至可以說,他們應該是反面教材。

不愛,不信,不幫,不為,不養……也許才是減輕他們痛苦的辦法。

誠如吳阿婆所言,丁咚是迷茫的,他可能一直在思考,自己要活出怎樣的人生,要擁有怎樣的心去面對世界。

最終,他聽從了他所製造的羅盤的指引——來到了擁有著五顆特殊“失敗之心”的所在地。

也就是這棟精神病院裡。

聞夕樹輕聲說道:“我想,我已經知道了一部分真相,關於丁咚留下的謎題,我也能夠解開了。”

“各位,請隨我來吧,在我們尋找丁咚之前,我們先前往4-26。”

(今日就一更了,來的比較晚,中間被稽核卡了三小時,我睡醒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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