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毀滅世界了嗎?

第439章 火炬

“實際上,我們是需要為人員尋找一個出口。”

“生產力本身是不需要出口的,因為生產力只不過是一個抽象的概念。”

“它依附於物質、依附於生產資料而存在。”

“當生產資料消亡時,生產力也隨之消亡。”

會議室裡,林序坐在最中間,神情嚴肅地講道:

“所以基於這個原理,我們需要處理的主要矛盾也就出現了。”

“我們總說,被淘汰的是落後的生產力,是落後的產業結構。”

“但事實上,真正被淘汰的,是一整套由舊的生產資料構成的複雜體系。”

“這套體系內,既得利益者投入了大量資源、大量成本,用來換取他們的社會地位、經濟收益。”

“但現在,他們的一切利益、一切地位都被清空了。”

“所以,這才是問題的根源。”

“騷亂並不是來自於短期利益受損-——事實上,在多種方案協同作用下,你基本很難找到一個真正的利益受損者。”

“現在的情況同樣已經說明了這一點。”

林序敲了敲桌子,螢幕上立刻顯現出智雲透過多方資訊收集和分析,整理出來的“大規模騷亂”的表徵。

“大規模破產,但資產強制執行案例並未上升。”

“大規模失業,但並未出現新的生活困難人群。”

“大規模的騷亂,但幾乎沒有觀察到因騷亂導致的武力衝突、人員那傷亡報告。”

“這並不僅僅是國內的資料,而是全世界所有國家綜合後的資料。”

“事實證明,這次的騷亂是剋制的、是有底線的。”

“而底線的根源就來自於,絕大部分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實際生活水平並不會因為這次的產業升級而降低。”

“恰恰相反,後續‘黑箱體系’發展成熟之後,每個人甚至可以平等地獲得一次飛躍。”

“所以,他們是不會願意去破壞這樣的預期的。”

“所有的騷亂,最終其實都指向一個目的。”

“既得利益者希望維護自己的超然地位,而普通人則希望依靠這個機會在新世界中獲得與既得利益者相同、或者更高的地位。”

“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給他們這個機會。”

他的話音落下,會議室內的眾人紛紛點頭。

但螢幕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卻舉起了手。

發言許可權立刻交到他那裡,輕輕咳嗽一聲後,他開口說道:

“但這非常反直覺。”

“據我們所知,在黑箱體系建成之後,人類極有可能在真正意義上進入共產主義階段。”

“在這種情況下,不說完全的、徹底的平等,但在物質上的平等是絕對可以實現的。”

“因為黑箱體系迭加超光速航行技術,帶來的生產力是完全溢位的——無論此後的人口規模是多少,無論人均消耗是多少,資源都是溢位的。”

“既然如此,去追求高地位的目的是什麼?”

“當資源完全溢位時,資源分配不均勻也就成為了一個偽命題。”

“這樣的邏輯下,追求高地位完全就是.盲目的吧?”

“這是個社會學問題。”

林序搖頭道:

“我沒辦法在社會學理論方面回答您的這個問題,因為從理論上看,您的判斷確實是準確的。”

“但問題是,現實已經證明了,這個世界上的絕大部分人是存在盲目性的。”

“他們並不能看到更遠的未來,也沒有耐心去等待黑箱體系完全鋪開後的結果。”

“哪怕只需要三年,世界就會徹底改變,他們也會希望在這三年中,是處於更高層級上的。”

“我們沒有任何辦法去改變這種盲目性,無論我們在現實的、物質性的世界的能力有多大,都沒辦法簡單地去改變人的意識。”

“除非,我們使用跟艦隊類似的記憶燒穿方案。”

“但這個記憶燒穿方案的弊端已經被證明了,同時,這個方案的推廣,也必然會導致更大規模的騷亂,對吧?”

“是的.”

老人緩緩點頭。

沉默幾秒後,他開口說道:

“所以讓我感覺到最荒誕的是,你提出的這個方案似乎並不是一個‘改動經濟基礎來解決問題’的方案,而更像是”

“一次大型的、社會性的心理疏導?”

這話說完,林序的眼神立刻亮了起來。

社會性心理疏導?

這真的是一個非常準確的表述。

因為,在物質上,這個世界距離最終形態已經非常近了。

但與之相對的,在精神上、在文化上、在意識上,這個世界卻還停留在“高維時代”之前。

技術把文化狠狠地甩在了後面,二者的不匹配也導致了社會的割裂。

最終的結果,就是現階段這個世介面臨的各種非理性問題。

其實,逆流的設計中一開始也有針對這部分問題的策略,可就像江星野所說的,一切都來得太快,所以哪怕是此前預想的最激進的策略,都變得保守了。

鴻溝已經誕生,而要填平鴻溝,就需要純粹的、文化心理上的猛藥。

心理疏導

“我們其實可以在內部,把這個名字定位專案的名稱。”

“我提出的全員參與支援艦隊的方案只不過是拋磚引玉的一個例子,但在‘社會性心理疏導’這個大前提下,我們其實是可以制定出更多的、複合型的策略的。”

“在這些策略的引導下,社會文化可以得到迅速且有方向性的發展,只要突破文化-技術平衡的閾值,整個社會的糾錯機制便會自然而然地運轉起來。”

“到那時候,我們也就能擺脫‘技術崩潰’的困境了。”

“同意。”

林序的話音落下,此前提出疑問的老人第一個舉手。

緊接著,一連串的回應聲一一響起。

“同意。”

“我認為可行。”

“同意。”

初步表示態度之後,會議繼續進行。

但這時候的討論重點,已經從“底層邏輯是否合理”,轉向了“是否具有高可執行性”。

“針對全社會範圍徵集志願艦隊船員這件事情聽上去很美,但執行起來相當困難。”

“我們當然可以組織一次近似於‘高考’的全國性考試,可實際上,在現存的人口中,各項資源不平衡導致的能力水平差異、智力開發水平差異、身體素質差異、乃至於基本認知差異,都已經成為了定局。”

“我們很難設計一個純粹公平的機制去篩選,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是”

“強者恆強,弱者恆弱。”

“本身更強的個體會獲得新的機會,而本身不夠強的個體則會被篩選下來。”

“這一點是絕對無解的,因為篩選的週期不是一代人、幾代人,有可能只是幾個月、乃至幾周。”

“在這幾周之內.我們有辦法達到絕對公平、同時兼顧效率嗎?”

“如果不考慮效率,人為對篩選結果進行干涉,那這次的行動,豈不是變成了一種政治正確性的妥協方案?”

代表的話剛剛說完,始終坐在一旁沒有開口的白墨立刻接話道:

“事實上,在當前情況下,哪怕是妥協方案,也是可以接受的。”

“這話說出來不好聽,但卻是一種非常現實的考量。”

“同時,在人工智慧的加持下,效率的降低應該也可以控制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最後一點,我們認為的政治正確到底是不是政治正確呢?”

“這裡的政治正確並不是像西方曾經的政治正確一樣,搞lgbt那一套垃圾糟粕,我們只是需要進行一次補償性分配。”

“我認為,綜合來說,這樣的補償是可以被接受的”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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