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鐘山療養院返回之後,林序腦子裡一直在想著那個“融合”的問題。
如果說阿雅娜只是個個例,那他還不會想太多。
但,同樣邏輯的“記憶融合”,實際上已經同時出現在了自己、阿雅娜、江星野三個人的身上。
這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這或許不是一種“特質”,而是一種“技術”。
而這種技術的“源頭”,很可能就是阿雅娜。
對她的研究必須加速-——但不是現在。
現在,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月背核爆計劃。
從鐘山療養院離開後,他立刻返回了協調小組辦公室。
此時,協調小組的規模已經再一次擴大,哪怕僅僅是小組中專門負責“協調溝通”的平臺人員,也佔據了整整三層樓的空間。
而他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
把整個世界,融合在一起。——融合,又是融合。
或許想要跨越末日,“融合”本身就是一條必經之路?知識的融合,文化的融合,乃至於無數個世界的融合.林序沒有想太多,進入臨時設立的“月背核爆小組”辦公室內,他看到了一張在電視上曾經見過許多次、但現實中才是第一次見到的臉。
“林工。”
還沒等他先開口打招呼,那人便注意到了他。
隨後,他直接走向林序,伸出手說道:
“我是許共鷗,搞核物理的,負責月背核爆專案。”
“我現在才剛把專案組搭起來,還有很多方面的同志沒有到位。”
“不過不影響,我們可以先進行理論探討。”
林序趕緊握住了他的手。
許共鷗。
這個時代真正的核物理大牛,也是新一代和物理學家中的執旗人。
他都來了,可見這個專案有多重要。
“您好,許老!”
“不用叫許老。”
許共鷗搖頭道:
“還是按我們的習慣,叫許工就好。”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年輕的工程師恰好抱著一大迭資料穿過,許共鷗敏銳地注意到了放在最表層的材料,隨後立刻轉頭呵斥道:“我要的是不是海星一號的文件!是他們這一次實驗的最新資料文件!你拿過來的是什麼?”
“他們到底什麼時候能提供??你去催了沒有??”
他的語氣嚴厲、甚至帶著幾分兇狠。
年輕的工程師連忙站住腳,回答道:“許總,我們已經去要了,那邊外交口的同志還在溝通,要等他們有結果之後.”
“我們等不了他們!”
許共鷗斷然道:
“讓我們等他們?開什麼玩笑?!一個小時之內我要看到所有資料,搞這次核爆的是喬安妮,我不是給過你他的電話嗎??”
“如果外交那邊搞不定,你就直接打電話給喬安妮,讓他想辦法先把資料發過來!”
“不要循規蹈矩,我們哪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搞這種狗屁用都沒有的內耗??”
“明白,我去聯絡。”
工程師迅速離開,而正站在許共鷗對面的林序,則是暗暗咋舌。
許共鷗的聲音很大,震得他耳膜都是痛的。
不過,更震撼的是他這中極度激進的工作方式。
同步軌道的核爆傷害性再低,那畢竟也是一次核爆啊。
這樣的資料,想要獲取本身就是有一定風險,也必然會受到一定約束的。
但他居然想自己繞過整個決策體系,把電話打到喬安妮那裡去.這樣的操作只要一個不對,恐怕都會連累喬安妮背上“叛國”的罪名。——不過誰在意呢?
這確實也是極端情況下最高效的方法了。
此時,許共鷗已經回過頭來。
他看向林序的眼神,就要柔和多了。
“他媽的不好意思。”
“林工,別介意。”
“我們的很多同志、包括美方的一些人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們還想投機取巧、蠅營狗苟,這種事情我是不會讓它發生的。”
“走吧,我們去辦公室聊。”
“我們具體看一看,這個方案要怎麼推下去。”
“沒問題。”
林序點頭跟在許共鷗身後,兩人一起走進了會議室裡的一間小隔間——這裡就是許共鷗的臨時辦公室了。
辦公桌旁還放著沒來得及收起的行軍床,大概是他之前午睡的時候用的。
許共鷗稍稍收拾了雜亂的桌面,讓出座位給林序坐下,隨後便直截了當地開口說道:“林工,現在我有兩個問題。”
“第一,到底要什麼級別的核彈,才有可能引發高維通道的所謂‘管湧效應’?”
“第二,如果管湧效應真的被引發,那麼我們藉助月球作為屏障,到底能不能擋住接下來的能量風暴?”
“這兩個問題都很重要——前者決定我們要不要做,後者決定我們能不能做。”
“我必須要先取得一個明確的回答,才能拍板去推這個專案。”
“否則.”
“沒有明確的回答。”
林序打斷了許共鷗,隨後說道:“許總,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
“我們明確知道,高能粒子束流是可以製造管湧效應的,但核爆,不一定。”
“核爆產生的高能粒子過於分散,方向隨機性太高,無法形成所謂的‘束流’,也與我們已經證實的步驟大相徑庭。”
“另外一點,月球能不能擋住能量風暴,這也是不確定的。”
“理論上說,能量風暴應該會以等離子風暴的形式出現。”
“如果是這樣的話,別說我們是在月背,哪怕沒有任何障礙,我們也不需要擔心它的影響。”
“因為等離子風暴的能量會在太空中迅速耗散,只要距離足夠遠,其實是完全構不成威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