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3，面授機宜

正當女王陛下正在和禁衛署署長亨克薩爾男爵面授機宜的時候，宏大的宮廷當中還有許多角落也在暗流湧動著，那些有心於在未來接替女王陛下執掌這個國家的人們，此時正在窺測著王國政治中心的一切風吹草動，想要藉著這突如其來的疾風暴雨來為自己謀取私利，或者至少讓自己能夠獨善其身。

這個凌晨，註定有許多人無法入眠。

位於宮城東北角的大公主殿下的寢宮，此時正是如此。

為了不引起周邊的注意，寢宮大部分地方都已經熄滅了燈火，只有公主殿下的寢室以及小接待室當中才點燃著半明不亮的蠟燭，幽暗的燈火讓這裡原本金碧輝煌的壁畫和裝飾都隱匿到了陰暗當中，空闊龐大的殿堂此時倒顯得有些陰森。

奧棠絲公主殿下此時正端坐在接待室當中的軟沙發上，紅色天鵝絨的背墊將她白色的衣裙襯托得愈發顯眼，而她和母親一樣呈現紫色的眸子此時流光溢彩，在陰影當中猶如寶石一般閃亮。

相比於明顯怒氣衝衝的母親，她的表情要冷靜得多，甚至可以說有些冷漠，而她的眉頭微微皺著，顯然若有所思。

一個女童趴伏在她的腿上，公主殿下被珍珠粉塗成了粉紅色的指甲，在金黃色的頭髮之間穿行摩挲，猶如是在撫摸自己心愛的寵物一樣。女童的眼睛在黑暗當中散發著微紅色的光線，看上去有些邪異。

這間房間和外界隔著一張吊滿了珍珠寶石的簾子，而在簾子的那一頭，顧影綽綽當中似乎有人的存在，但是又完全看不清模樣來。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公主殿下輕輕地撫摸著寵物的頭髮，似乎在傾聽著遠處的動靜。

直到王宮的正殿傳來一陣車馬的嘶鳴之後，她的手才終於停了下來。

“看樣子亨克薩爾離開了。”她平靜地說。

“是的，殿下。”門簾之外傳來了一聲應和。“女王陛下把大臣們都叫走之後，單獨留下了亨克薩爾，現在離開的應該就是他了。”

這聲音的主人雖然努力想要顯得謙和，但是怎麼都透著一股冷峻，能夠感覺得到其中蘊含的高傲和冷漠，似乎在公主殿下面前也沒有自覺地位卑下。

“哼。那個老傢伙也真是不容易啊……”公主殿下嘴角微微動了一下，露出了一個略帶譏嘲的冷笑，“在那裡被人打得灰頭土臉，這下在母親心裡失了色了吧？”

“確實失了色了。”外面的人表示贊同，“聽說他一開始就向女王陛下提出了辭職，陛下居然沒有直接駁回，只是說以後再議——只怕當時其他人都驚呆了吧。”

“他在那個位置上呆了那麼久，也該是回家頤養天年的時候了。”公主殿下微微垂下了視線，“母親登基這十幾年來一直都留用他，再怎麼看，也已經很對得起他了，畢竟他是前朝遺老。再說了，這些年來他自己也不管事，就當了個掛名署長，也該知足了。”

“也就是說，陛下想要順水推舟，就在這一次讓他回家？”窗簾外的青年人低聲問，“陛下打算讓杜梅耶侯爵夫人正式接任嗎？”

“杜梅耶侯爵夫人是母親的密友和心腹，之前又是實際管理日常事務的負責人，讓她正式接任署長，也是名正言順吧？”說完了之後，公主殿下突然抬起了頭來，微微冷笑著看向簾子外，“等到亨克薩爾正式退職，那裡肯定會出現不小的人事變動，讓你——讓波貢涅親王親自出任要職，並非是不可行，你說對嗎？”

珠簾外的年輕人沒有說話，只是模糊的身影卻稍稍顫動了一下。

為了完全掌控能力強大的禁衛署，王國向來都是讓宮廷內深受寵信的高等貴族出任其中的要職的，雖然有亨克薩爾男爵這樣的特例，但是現在署內的官員大部分依舊是如此——畢竟，這裡太重要了，君王只能把它交給最親信的身邊人來協助管理，而和王室成員們從小走動的人，一般也只可能是宮廷的高等貴族了。

作為王國最高等級的貴族之一，而且自身又有十分強大的實力，波貢涅親王當然有資格出任要職——只要他能夠得到王室成員的寵信和幫助。

而這，也是他一直孜孜以求的目標。

“您需要我為此做什麼呢？”隔了片刻之後，波貢涅親王低聲問。

“很簡單，把一切事情都搞清楚，協助男爵做好他最後一次任務，然後順便幫我保住塞伊。”沒有經過任何遲疑，公主殿下就說出了自己的要求，彷彿早已經胸有成竹就等著對方問了一樣。“母親沒有立刻答應亨克薩爾的辭職，肯定是想要讓他把這個挑戰我們的必要之惡協會剷除掉，恐怕這也是他最後的願望了吧。如果你能夠幫助他完成這一點，那麼你就證明了自己的能力，而且有了無可置疑的資格來要求擁有更多的權力，不是嗎？”

“那麼塞伊呢？”波貢涅親王反問。“不管怎麼說，這麼大的事件，身為王都衛戍的直接負責人之一，他不承擔點責任的話是不可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