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戰士的答案

張鳴道在這個後來被稱為背水坡的地方隨便找了一個便於隱蔽又視野開闊的地方坐了下來，往昔在鐵鈴古關與武艾俊在一起的日子緩緩在眼前閃過。

張鳴道這個時候其實非常不願意想起武艾俊，但他短短8年的人生，3歲前幾乎沒有留下什麼回憶，印象深刻的只不過是最後時刻，張震中將他帶離穹頂天宮，送到武艾俊家裡的事情。甚至因為某些原因，張鳴道的潛意識裡還有點不願意想起張震中。

此時的張鳴道無奈的發現，除了武艾俊，他竟然沒有其他事情可以用來思索轉移注意力。

回過頭來說，自己也是將死之人，此時尚不懷念，還待何時呢？

張鳴道還記得，他曾經最不懂武艾俊在他面前懷舊，講一些舊時代不合時宜的往事，來來回回總是那樣一些固定的故事，五年來都不曾有變化。

武艾俊的家庭如何家道中落，他的父親是怎樣意外死亡，武艾俊又如何陰差陽錯從軍入伍，在部隊裡的生活講的總是最多的，其中也出現了張震中的身影。武艾俊總是講他以前在看似幸福的舊時代生活裡那些不幸，他怎樣賣豬求學，賣命求生，賣書求名，武艾俊總是提醒和教育張鳴道，人生來而有價值，人這一輩子唯一要做的，就是用盡手段、費盡心機、想盡辦法，為了以後賣一個好的價錢。

張鳴道年紀雖小，但他聽得出武艾俊每次懷舊時透露出來的濃濃得意，甚至最後那場舊時代最後的末世戰爭，也一點都不可怕，相反帶有那麼一點熱血和激情的味道。

那是武艾俊的戰士生涯裡缺失了的味道。

武艾俊總說：“須得戰爭，民眾方知和平之可貴，戰士才能得到應有的尊重，戰士的存在才有意義，戰士的生命、青春和鮮血的付出才有其價值。”

“戰士從不需要考慮戰爭的正義與否，政治的交給政客，戰場的交給戰士，想盡一切辦法、用好一切點子、採取一切措施奪得戰鬥的勝利才是戰士應該考慮的事。”

“那你，在此時此地，選擇了一條通向死亡的道路，是已經看好了一個好價錢嗎？”張鳴道很想回去再問問武艾俊，但他知道，這個問題已經永遠不會得到明確的回答，卻又已經找到了最終的解答。

而且，這個解答永遠都不會更新了。

作為戰士的武艾俊已經給出了作為戰士的答案，那就是哪怕年老體弱，哪怕身殘腿瘸，哪怕身處絕境，戰鬥永遠是戰士的第一選擇，也是唯一選擇。

不存在躲避，不存在猶豫，不存在妥協，一切直來直去，一切遇強當強，一切能剛則剛。

這是戰士的答案。

張鳴道把揹包開啟，這個從武艾俊家帶出來的舊時代軍用通用揹包，以叢林迷彩著色，揹包周身具備豐富的小口袋和置物袋，功能豐富且容量頗為寬大，儘管經歷了幾十年的時光浸染，依然頑強無比地堅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