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入獄
五年前,他們劫了羅修,憑著那人財富,在稽安鎮圈田買地。
姓羅的離家曠久,親故多以成鬼。
加之,喬家兄弟出手闊綽,對不義之財毫不心疼。
喬履冰又殺伐果斷,恩威並施,不多時,連知縣老爺那酒囊飯袋,都要聽他們差遣。
安穩日子過了幾年,而今,居然要被一個貨郎打破了?
他又死得倉促,喬行霜想問個明白,圖個安心都不能。
“罷了。”他搖搖頭,“事已至此,後事有人處理嗎?”
他問的後事,自然不是老貨郎的喪葬之事。
管家忙應聲:“衙門那邊早打點好了,沒人吭聲。”
“老貨郎家裡,也就一個病快快的兒子,諒他也不敢上訴。就算他敢上訴,捅上去,咱們花個百十兩銀子,只說失手誤殺就行。”
他又道:“只要大官人那兒不追究,沒人敢聲張。”
喬行霜眉頭一擰。
他大哥進過私塾,念過幾卷《春秋》,安穩些許年,早就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樣。
“務必得瞞住了,要讓他知道,我先要了你們的命!”
管家慌忙點頭,忽又記起什麼:“只是,老貨郎家裡,近來有兩個外鄉人。”
喬行霜神經一緊:“是誰?”
管家回道:“還是沽酒時,聽那掌櫃無意中說的,是叫什麼傅春竹。”
……
杜老貨郎躺在地上,神色安詳,身底下墊著褥子。
傅春竹看一眼,那褥子,還是從他棲身的床上扯下來的。
頭頂上方位置,點了三盞白燭,腳下也點了一盞。
杜念安頭上纏著白巾,一旁跪著。
傅春竹看不清他神色。
他喚平安上前,耳語幾句,讓他去市集買一副薄棺。
平安應下了,卻是先恭恭敬敬跪下來,向亡者磕了幾個頭才走。
老貨郎為了生計,走街串巷,真正來往的人卻少。
身死之後,只一個兒子跪在堂前,屋子岑寂得有些可怕。
傅春竹也磕了頭。
他挨著杜念安坐下。
年輕人見他過來,也沒反應,眼睛紅腫著,看著又蒼白了些,整個人疲憊又沒生氣。
父親一死,彷彿連他的魂魄,也帶去了三分。
傅春竹陪他枯坐半晌,終於開口道:“節哀。”
年輕人果不其然沒反應。
傅春竹意味深長:“《瀨川子筆錄》記——嶺南之地有云精草,西漢汝南王婢女吃了之後,心之所思,悉刻便驗。”
杜念安並不答話。
傅春竹又道:“以我之見,世上未必有云精草。不過,禱告至誠,神佛現身之事,倒是常聽常新。”
“令尊一生勤勉,攜真待人。杜兄只要誠心禱告,他日,未必不能再與令尊陽世相見。”
平安進門,已有半晌,他一路加鞭,氣喘吁吁趕來,就聽主人在這邊說著胡話嚇人。
傅春竹餘光看到他,問道:“棺材呢?”
“訂金已經付了。”平安挪進門,“掌櫃說,夜裡山路不好走,明日讓人送來。”
傅春竹點頭,又看杜念安一眼,知道自己那番話已被他聽了去:“那今夜,咱們就陪著杜兄守靈吧。”
……
傅春竹說是守夜,子時還沒到,就倒在平安腿上睡熟了。
次日,天色方明,平安一把將人搖醒。
他怕吵醒杜念安,壓了聲音問:“公子你昨晚說什麼夢話呢?”
傅春竹一臉疑惑:“我昨晚說夢話了?”
平安沒好氣:“你騙人家,說什麼心誠則靈。”
他看著老貨郎的屍體,後背一陣寒意,“說讓他多禱告幾遍,他爹就會活過來,公子你是不是傻了?”
傅春竹好似還沒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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