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替天地行惡報
……
“南無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弟子知錯!”
陳老夫人重重跪在屍體面前,傅春竹這才從她口裡,將事情聽了個明白。
“茹娘是長樂樓的歌女,我只道老頭子圖個新鮮,不想,他竟真將人迎進了門。”
好在,她孃家顯赫,將那小妾扔在一隅,陳老爺子也不敢說什麼。
可她到底疏忽了,不知道那院子年久失修,院牆鬆動,還恰巧連著小兒子書房。
“小子衝動,某夜越牆過來,奸·汙了她。”
老夫人道,“那婦人還敢跑來跟我訴苦?我當然嫌她丟人,便將院牆封死,院門也差人看著,不讓她出去。”
“沒想到,只此一回,她居然懷孕了,透訊息給我兒,問能否生下這個孩子後,放她回鄉裡?”
陳憑假意答應了她,轉身卻覺得,姑娘是拿孩子要挾他的意思。
“我那時就發覺,憑兒精神恍惚,以為是讀書累了。若當時及早發覺,早早送她出去,也不至於鬧出人命。”
茹娘肚子日漸地大,陳憑一天天地擔心。
某回月夜,他喝多了酒,居然直接衝進院裡,把她給勒死了。
陳老夫人雖則害怕,可一來厭惡,二來向著自己兒子。
兩人甚至都沒驚動下人,合夥將茹娘埋在那院子裡。
那翡翠鐲子,本是進府時,老夫人彰顯主母身份送給姑娘的,經此一事,她嫌晦氣一直沒戴。
“後來,憑兒娶妻,我思忖這麼件寶貝日日壓在香奩裡,到底可惜,便送給了兒媳。”
“當晚她便發病了,口裡說著胡話,說有女人站在院子裡。”
老夫人虧心,想著鐲子到底不乾淨,隔天便以清洗為由,派佟策藉故毀了它。
至此,茹孃的東西,便被收拾得乾乾淨淨。
除了地底的枯骨,直至今年陳憑出遠門,藉著行裝之由,他們才將屍骨挖起來扔出去。
可兜兜轉轉,傅春竹還是讓它回到了這裡
……
而陳老爺子,妻兒殺人,他當真不知嗎?
傅春竹鄙薄,他分明是顧及自己這點聲譽。一條人命,想他們大戶人家賠償得起。
只是兒子奸·殺小娘,傳出去,他怕的是名聲掃地。
平安跟在傅春竹後頭走:“可是公子,那小妾在院子裡埋了兩年,怎麼現在才發難?難不成她在柴房底下呆久了,怨陳憑挪了屍?”
傅春竹道:“你去柴房看看就知道了。”
他倒也沒讓平安真跑這一趟,“他們心底有鬼,埋屍之後在上面封了層石灰,縛了生魂。”
傅春竹方回到自己院裡,見傅秋桐攔在門口:“聽說你今日又跑了趟陳府,還讓陳家人自己登了衙門?”
傅春竹本不欲搭理,剛好,他心底有點事琢磨不透:“陳憑被轟出考場前夜,跟他說話的是誰?”
他索性挑明瞭問,“什麼白鬍子仙人,是不是你搞的鬼?”
傅秋桐讓開條路,朝傅春竹屋裡走:“是我。”
又道,“其實兩年來,我引導了他幾回,可惜,道德禮法都約束不了他。”
傅秋桐道,“殺人的事我不做,自殺可就兩說了。”
“佟策的死也是你乾的?”傅春竹在他三丈遠停下,“你案上有卷《稽神錄》,昨日叫我瞥見了。”
傅秋桐想殺人,只消在陳憑自殺之後,挑篇因果相報,鬼神取命的故事來講就是了。
“誰說師者只能教三墳五典?”傅秋桐不否認只是笑,“我講學倒也錯了?若不是心中有鬼,怎麼會懼鬼神?”
傅春竹仍是不靠近,遠遠地看著他。
他不動干戈,可人人都因他而死。
一切都合乎情理,唯一不合理的地方就是,錢。
傅秋桐肯平白無故,為茹娘申冤嗎?
傅春竹回錢塘,見他第一眼,傅秋桐是收了錢,才替人驅趕難產婆的。
可是茹娘已經死了,魂魄如何付他錢呢?
他額上青筋一跳:“難產的那家,他們家生的孩子,難道就是茹娘腹中的那個?”
傅秋桐點頭:“陳憑一死,她怨氣消掉大半,腹中的孩子,自然也該放回到人世了。”
傅春竹神色一驚:“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傅秋桐有些欣慰:“終於等你開口問我了。”
“有些人,自以為逃過了律法,可惜逃不過鬼神。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傅秋桐道,“傅家,就是替天地行這惡報的。”
“這是何意?”傅春竹徹底驚了。
傅秋桐又笑,“你在汴梁做到奉宸庫右令官,你是真懂奇珍?”
傅秋桐搖頭,“你不懂,大多數時候,你只是能看到它們上頭附著的氣。”
傅春竹被戳穿,多少有些懊惱。
傅秋桐又嘆氣:“陳府這事,確實是我有意讓你參與。”
他懷裡藏著只金匱,斟酌了下,“這事,本不該由我告訴你。”
傅秋桐說著,走出院門,示意傅春竹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