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黎各發出一聲冷笑,她抽回被圖蘭拉住的手,身體貼著傾斜的屋頂躺了下來,目光冷峻地望著天上的星穹。“早就不是了。”
……
一夜平安無事。
次日清晨,警察們繃緊了神經。農場的靜謐並不能給人安慰,所有安寧在此刻看起來都像是某種為了襯托災禍而浮現的徵兆。
但直到這天上午,家家戶戶彼此確認了對方的倖存,人們才真的確信昨晚沒有出現新的死者——看來,夜間不外出的建議起作用了。
然而聚居地裡仍然混亂,有幾戶人家決定趁著白天趕緊離開這裡,去別的地方避避風頭,警察試著勸阻,但他們並不理會,只是一味往車上裝行李。
克拉爾看著這些僥倖躲過一劫的住民,目光帶著某種厭惡,她走上前,拍了拍正在竭力勸說眾人不要離開的同事,示意他們暫時後退。
“你們非要走,我們也攔不住,”克拉爾道,“不過我跟你們打賭,離開了這個莊園,你們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信嗎?”
男人原本已經半個身體坐進駕駛艙,聽見了這話,立刻暴怒地跳下了車。他對眼前的年輕女人怒目而視,彷彿要在這一刻找回被遏制已久的男子氣概:“怎麼說話的!你信不信我現在就——”
克拉爾面帶譏誚:“昨晚沒有任何人遇害,說明兇手也不是神仙,面對警方的全方位巡視守夜也無計可施。你倒好,天一亮就要往外跑,你覺得兇手是在這兒動手方便呢,還是在外面動手方便?”
男人一怔,表情忽然變得複雜,他正要反駁,就聽見克拉爾一聲令下:“把這幾個人抓起來,先關到倉庫裡去,我上午要問他們話。”
“憑什麼!”幾個男人開始奮力掙扎,“你憑什麼抓人?”
“你們要逃,說明你多半覺得自己會被兇手盯上吧。”克拉爾平靜地道,“我給你們半個小時回憶一下過去。一會兒見,先生們。”
克拉爾跨上摩托,朝行宮一路飛馳。
她昨晚調取了近年來與農場有關的卷宗,其中大部分是農場內部的經濟糾紛,也有一些上升到了械鬥的程度,但這些事情在一個遠離城市的農場裡都顯得稀鬆平常。唯獨近來的割舌案在其間顯得尤為矚目,且這個案子還有赫斯塔的直接參與。
這個案子恰好是安德烈警督親自經手的,她昨夜打電話給局裡問了下,得知當時羈押的那些勞工竟無一存活,每一個都死於傷口感染。克拉爾更加確信自己的直覺——那個案子一定還有內情。
因此,她決定上午先去行宮親自找法堤瑪問話,畢竟她的供詞是割舌案中的關鍵證據。
摩托駛出聚居地不久,克拉爾突然兩手死按剎車,她竭力調轉車頭,差點整個人翻緊一旁的農田裡,才勉強停了下來。
她艱難地扶著摩托站起身,看向道路中間,一個衣著單薄的小女孩跌坐在地上,顯然也被嚇壞了。
克拉爾忍住了怒火,下了車,朝女孩走去:“……你沒事吧!傷到哪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