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百花閣

那是個多雨的季節，夏季。可是，那天偏偏沒有下雨。

高安澤逃課。他早在幾天前就打聽清楚，每個週六，李曉瞳都會經過回折九橋，他在橋的另一頭徘徊。他假裝巧遇李曉瞳，那天下午與李曉瞳說了很多話，他那是第一次與女生說話女生沒有拒絕。就像是情人，從下午一直聊到天黑，最後高安澤把李曉瞳送回家。好似梅花夜間開放，伴隨著池塘邊的蛙叫，高安澤走回家，哼著天下。靈魂彷彿被昇華到天空，是從未感受到的清馨，感受時光飛逝，手間流雲卷卷，他與名叫李曉瞳的天使對目。

高安澤不記得那天上午發生了什麼，也許他從五點就一直等在橋邊了。他只認為那樣做很值得。接下來的日子，他和李曉瞳越走越近，最後終於可以並肩站立。他很慶幸，與他交往的是校花瞳瞳。

叮咚……

這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夜晚，他在門前怦怦心跳，按下門鈴。

“高安澤，你怎麼來了？”

開門的是李曉瞳。穿著可愛的粉紅棉外套，雙手插在衣服口袋中，腳上的棉拖鞋是小熊維尼的樣式。

“有件事情我必須和你說。”站在門檻邊的高安澤深呼吸了口氣。

那股涼風彷彿要從口腔蔓延到心臟，頓時一股涼意襲來，這讓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我喜歡你。”

“說什麼傻話！我們還只是朋友好嗎？為什麼要突然說這些。”

李曉瞳沒什麼反應，她微笑了。

這也難怪，畢竟是曉瞳，多少也會拒絕一下吧！

“因為我就要出國了。如果你也喜歡我，我會放棄出國。”高安澤立馬說道。“如果……”

“可是，就算你喜歡我，你也還是要出國啊！這個不能勉強的。”李曉瞳把頭低下去，話鋒一轉“而且，我喜歡上了其他男生。他很善良。”

呼……高安澤把別在心底的氣泡吐了出來，他的心也和石頭一樣沉入不見光亮的海底。

這比他考場遭拒的感覺更糟糕。沒有什麼比聽到這句話更糟糕的了，簡直糟糕到了極點。如果今晚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只是乖乖和尚宮去買幾件帥氣衣服，他或許還可以保留點愚蠢的幻想，可當他看清了現實，發現再也沒有走完路途的勇氣。

之所以可以忍辱負重這麼久，就連老師罵他也會照搬全收，完全是因為他認為李曉瞳是唯一可以接受他的，理解他的，關心他的。如今看來，就連曉瞳也不能接受那樣的他。

高安澤沒有哭，他抿著嘴，強忍著聲音與淚腺，臉也緊繃著。回過頭去，淡淡下了樓。

“我的飛機票是明晚九點，如果可能，希望作為朋友的你可以送我一程。”

眼前的光亮變得模糊，他彷彿被火雨洗禮，身心俱疲。那種痛楚比被老師用戒尺鞭抽更難以忍耐，鑽心的痛。

他走在只剩下他一人的人行橫道。他幻想著未來的路，可無論怎麼尋思，前方依舊是霧靄漫漫，永遠沒有出口。

蚊蟲飛舞在電燈下，他走進了孤獨的小巷。那是安港酒店的後門。

其實他完全可以鑽進暖和的被窩，數著大把大把的鈔票，或者是開瓶冰啤，坐在戴爾高階機前打起使命召喚。

可他不想，他甚至還想原路走回去確認剛剛沒有聽錯。他知道那樣很傻，但仍然值得，哪怕只有一線希望，他都願意。

天邊沒有流星滑動，昏沉沉的暮色與飛鳥的盤旋是他看到的最後光景。回眸，安港酒店二層是那麼燈火輝煌，他笑了。

“喂，是蒙德教授嗎？對的，我是今天的應聘生高安澤，我願意簽署合同。”

在晚風中，高安澤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