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嬌病妹的契約者

第75章 師姐師妹

16年12月17日,半陽之時。

“BIM培訓。注意時間登機,別遲到。晚飯自己解決,回不來。尚宮。”

高安澤瞅了眼遺留在餐桌上的便籤,轉身攤在臥室的席夢思上。

他不知昨晚怒飲幾樽淚落幾時,只管那枕巾盡溼。記憶猶如被狂風怒卷的細沙,所剩無幾。

他和李曉瞳分手了。準確來說,是他被甩了。當時的場面他這一輩子都能記得清清楚楚。他佝僂著腰坐在井蓋邊,活像是個叫花子,手裡握著已經過時多年的小米note,面對富麗堂皇的酒店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是輝煌的未來,而電話這頭,是已經無法挽回的青春。

他將要去英國讀書,短時間內是回不了國的。昨晚十點整,他在電腦系統內簽訂了入學手續併成功購買了五萬六千元的意外險。自從那刻開始,他就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這是條黑路,只能一直走到死。

掛鐘滴答滴答響個不停,現在正處下午三點。如若放在平時,他估計會猴急似的閃現出校門,逃課去網咖。可他現在偏偏不想去網咖,他甚至沒有點開電腦螢幕的慾望。該死,也不知是道哪根經搭錯位置,平時心癢的死去活來,就連摸一下鍵盤都會覺得無比暢快,現在沒有約束地放開讓他玩,他卻又偏偏不想玩了。

他簡單收拾了出國必帶的行李,簽證與護照,零零散散的小物件把整整20英寸的行李箱塞得滿滿當當。他欣賞著擺在壁櫥上枯黃的老照片,笑了笑,他不知道他父母知不知道他們家兒子會這麼有出息,或許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天色漸晚,暮色裡,少年手拉提箱,走上漫漫征途路。苦澀的寒風凜冽,他不禁佝僂起腰,活像裝在套子裡的人。

高安澤手裡的機票,是從駱崗機場列印出來的。那是很久以前就宣佈荒廢的老機場,對外宣稱的原因是跑道太舊,不能用於正常的起降機。高安澤本來還想問清楚原因,選擇哪家機場不行,非要選駱崗,但蘇珊的眼壑中那股‘無可奉告’的傲慢神色讓他無聲地接過機票。

此時,這裡六個高射燈彷彿火球般耀眼,在塑膠跑道上映出白花花的幻彩。遠處,停留在跑道上的飛機猶如條即將甦醒巨獸,不過此時的它仍舊處於昏眠中。

高安澤拉著行李箱來到機翼邊,看了一眼手機,又抬頭遠眺曠野盡頭的晚霞。

現在是晚上七點。距離預定出發時間還剩下兩個小時。此刻,這裡空無一人。

他百無聊賴用手機刷起QQ,他知道這個時代別人都在玩微信,不過他不喜歡,他寧可使用QQ這種上個世紀的老玩意交流,因為QQ有個絕無僅有的好處,即使你誤刪了某些簡訊,它也還會原封不動地保留在訊息記錄中。

天色黑的很快,時間過得很慢。從七點二十開始,這裡就與荒郊野嶺沒有任何區別。碎成塊狀的磚石堆積成山,黑邱邱的土坡與山林無異。

寒風冷的刺骨,天氣預報預測室外的氣溫可能會低至零度。時間已將近八點。這裡仍舊靜悄悄地空無一人。高安澤走進候機廳。

白熾燈時亮時滅,被鬼上身似的。二樓廁所的滴水聲在空曠的地方傳蕩宛如冤魂的啼叫,內廳的電路線刺刺拉拉響個不停,黑暗的樓梯口不時冒出黃藍相接的電火花。這裡簡直就是CS裡地鐵站那副爆破老地圖的翻版。

開始有些焦躁。他手裡抓著的確實是半小時後的機票。按常理來說,這裡早就應該人滿為患了。蘇珊應該會與教授同時出現在他面前,他會欣然登機離開這個充滿糟糕回憶的小都市。但事與願違,這裡貌似已經荒廢多年,草木叢生,除了高射燈與飛機還算是完好無損外全都破舊不堪,甚至散發著林場才有的鄉土田園氣息。屋外非但可以聽到豺狼低鳴般的風聲,還可以很清楚地嗅見刺鼻的惡臭味。

這裡已經算是二環開外,晚上,這裡沒有人煙恍若枯島。

他有個奇怪的念頭,他感覺這種場面更像是古天樂電影《陰陽路》裡的陰道,他與世人相隔離,其實蒙德與蘇珊還有整個團隊都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不過他們既看不見高安澤,高安澤也看不見他們。

頓時,陰風從後腦勺襲來,高安澤想得太過入迷,仿若受驚的野兔猛然跳起。神情恍惚環視四周,目光如電。然而這裡除了‘通通’的管道滴水音與風吹樹葉留下的‘嘩嘩’協奏曲外沒有多餘修飾。

時間繼續走著,仿若死神的鐘擺。他隱約感覺到,當時間掐到九點的那刻起,死神就會無聲無息降臨這個世間。

他又看了眼手機,八點五十六,與約定時間還有四分鐘。此刻不論是內庭還是外庭,亦或是飛機艙內,都空空無人。

他快步走到塑膠跑道內最亮的高射燈聚焦點,在光線的照耀下他稍稍安心點了,心率也恢復正常。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傻了,他寧可在這個寒風凜冽的屋外站著,他也不願意回到那個陰森駭人的候機廳。

他不安地再次確認了時間,紫藍色數字時鐘錶盤指標停留在了最後的刻度線上,五十九分,與預定時間還有一分鐘。

“安澤,幹嘛呢?屋外氣溫可是零下兩度!”蘇珊說。.

九點的鐘聲終於敲響。

他環視了荒無人煙的郊野,除了土坡與堆積成山的垃圾別無他物。

“姐,是你嗎?”

“哎呦!還知道叫姐吶!”蘇珊咯咯的笑了,恍若午夜裡的魔鬼。“沒想到你這麼聽話還這麼可愛,想不疼你都難!”

“別嚇我啊!姐!我膽小的!我看不見你!”

“七點方向,仰角四七點八,距離二十點三。”蘇珊撇撇嘴說。“天台。”

在倫月的映襯中,漆黑的身影顯得孤傲地讓人窒息,仿若山頭的獨狼。月色晚禮服凜冽著風,髮絲飄曳,目視滄月。如若放在武俠片裡,絕對是東方不敗那樣的大俠,只憑銳氣便叫那天下再無敵手。

“該死,就登個機而已,有必要這樣造作嗎?”高安澤對著天台大呼。“站那麼高趕著投胎啊!”

“會不會說人話!你才趕著投胎呢!你全家都趕著投胎!”

“土匪頭子呢?”

“土匪?你說教授啊!已經登機了。”蘇珊頓了頓說。

他跟著蘇珊走上塑膠跑道,私人飛機挺在站臺邊,前燈如射線穿刺黑暗。飛機是白色的,典雅的黑色序列號與中英兩國國旗在白色的噴漆上展開,華麗的如同雕飾品。機門外的階梯上,迎風站著一個熟悉的聲影-蒙德。

公元16年12月17日,巨鵬騰然而起,蒼龍戲珠,暴動的引擎滾著氣流如刀割面,在沒人注視的小城市上空劃破天際。

隱藏多年的內情慢慢揭曉,宿命恩怨就要拉開。

“怎麼樣?”蒙德坐在頭等艙軟皮靠墊上,高安澤對面。嘴裡含著的‘京華’,飄出縷縷輕煙瀰漫在花白的頭頂,雙眼微迷,頹廢美展現的玲玲盡致。

“什麼怎麼樣?”高安澤問道。

“是不是第一次出遠門?緊不緊張!”

他從頭到腳大致掃視了安澤的衣物。褲腿黑色的純棉布料上刻著成對的鳥頭,‘doublestar’,很是平淡,沒有款式可言,從腰帶到褲腿一碼黑,褲面被磨得稍稍起皮,褲腳也少了半段,不知穿了多長時間。襯衫呢?連logo都沒找到一個,也不知道是從哪家小廠盜版而來。他從心底估摸著,這套加在一起可能還不足五百。於此他認定高安澤沒出過遠門。

實際上,加起來連兩百都不要,198你值得擁有,高安澤信了,這是他最體面的衣服。值得一提,這套行頭平時的用處也‘十分特殊’,它們是衣櫥尊享版擺設掛件,只看不穿,今日離國,安澤才破例特地穿出來顯擺的。本來還遐想著給送行的哥們留個好映像,沒料到最後誰也沒來,唯獨涼風相伴。

“是,第一次遠門!”高安澤看著窗外的景色,幽靜的雲彩與黑漆漆的海平線。

“想我最初去劍橋的旅途,一路卡車為伴。三輛卡車組成的車隊,來來回回的四天。當時,那已經算是很好的禮儀了。”教授緩吸口煙,深情敘述起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那語氣與百歲老人對年少時的宏圖放心不下而發出的悲慨簡直像極了。

年輕時候總想著名利,停不住腳步,闖蕩江湖四處奔命,年老時候又惋惜青春不再,悲痛萬分。高安澤對名與利不感興趣。他沒有認真聽。他注視著窗外的風景,可什麼也看不見。既沒有滿天星辰,也沒有月光琉璃。

他頗為無聊地轉過頭來,注視著蘇珊,他的‘義姐’。他這樣認為,幫過他的人他全都會清清楚楚地記得。

他不知道學校到底是怎樣的。畢竟,他可是連三本都考不上的少年。他此時不盼名利,只想做番事業。他想回去找李曉瞳,不為了重塑前緣,只為了挽回他那芝麻大的自尊心,他不能這麼輕易就被甩掉。

安澤從心底很羨慕龔子超,自幼便在國外打下天地。年長後回校的子超沉默寡言,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可能正因為高冷的性格,才會折射出無限魅力,因為你對他的瞭解永遠只有零。那讓人著魔似的眼波引來無數迷妹,連高年級的學姐都暗地裡戀著他的背影,如若他哪天在廣播室拿著話筒高吼一嗓,‘我愛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為之昏迷三天三夜。下課的走廊,永遠只為他一人開放似的,站滿了慕名而來的學生,男生學他的作風,女生則為了那雙迷離卻又冷如紫電的眼神。

安澤也很想被人仰慕,他坐在拐角,不對著視窗,窗外的人看不見他。他沒有存在感,也沒人溫暖他。別人對他的瞭解同樣是零,因為沒必要,他就和你身邊的風別無兩樣,你會在意風的想法嗎?他只以‘老六’的名義活在同學的視野裡,沒人知道老六是誰,只有小破孩知道,偏偏小破孩就是龔子超。他也想試著裝高冷,可高冷起來後卻發現別人對他的關注變得更少了,他與紙片無異。

他學習很差,不及格,門門不及格,次次不及格。他被人稱為棒槌,活在社會底層。沒女生與他說話,他喜歡李曉瞳,卻不敢表白。他知道他很廢柴,他只想安心當廢柴。可事與願違,他偏偏被卡萊爾看中,他的生活再次被打亂。

學姐的髮絲金棕美如仙,火辣的身材與傲慢的性格,美的如同工藝品。她就坐在高安澤對面,她翹著腿,雙臂合抱在傲人的胸膛前。她望著天空,默唸著什麼口訣。從各種意義來說,她都比李曉瞳完美,完美到毫無缺點。

“看你愁眉不展的,想啥呢。”她說話了。“不會是因為那件事吧?”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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