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嬌病妹的契約者

第78章 奇襲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起伏如巒的大漠,婉轉高昂的笙簫,沉睡在鞘的焚剎,都一直提醒著董竹浩,他如今也走上了回家的道路。

時至北宋輕微,狐族南下殺至京城,烽火也由東北荒漠延伸至了江南水鄉。

董竹浩聞訊,隨即背上了厚重的行囊,手裡攥著鳳鳶寄來的家書踏上了這條路。車外,蹄聲踏踏。透過紗織的紅簾,過目難忘的是那被鐵蹄踩踏的村子,破爛的籬笆內不見炊煙,盤旋高空的是漆黑的墨鴉。

可是這些與董竹浩毫無干係,他只是縮在角落,坐在返程的馬車上而已。

董竹浩是鐵手令主董雷鳴的遺子,也是北上抗狐的浪子。中原自古就與北方蠻族有些衝突,那鐵手令更成為了抵禦外敵的江湖號令。深褐色的牌子透著淡淡的血腥氣味,鏽跡斑斑。它見證了北宋的輝煌,也目睹了南宋的傾頹。

歷經風雨,他終於也消失在了江湖上,無人知曉它的下落。可是董竹浩知道,他還是踏上了返程的旅途。腰裡揣著長滿鐵鏽的牌子,車廂顛簸朝著玉門關駛去。仰望著漫天的星辰,那幽怨的琵琶似乎又在吟詠故曲。

“卿尚小,共采薇,問離人,山中四季流轉又幾歲?”

“卿初嫁,葉已翠,問徵人,何處望鄉一枯一葳蔑?”

“卿已老,憶采薇,問斯人,等到野火燃盡狐不歸?”

風雅的唐人,留下了韻律多姿的詩歌。卻不想被幾場政變擾了盛世,一堂杯酒改了王朝。如此爾來,又是整整數百年的時間。山裡的桃花幾番凋謝,湖畔的綠柳再添新茬,卻不想北方的狐妖越了陰山,直取了汴梁。國破山河,滿是瘡痍。

一路奔波。

轉運糧草的軍隊停靠在月牙泉邊。這裡是個低窪,水流在這裡匯聚,形成的湖泊映著鐮刀般的月亮,耀耀生輝。那琵琶好像又要吟詠舊曲,裂帛的聲音似脫韁的野馬,無盡的奔放與戛然而止的空氣躁動著董竹浩的內心。

多久都沒收到故鄉的書信呢?就連他自己都已經不記得了。可是眼下四方未平,主公南遷杭州。相交多年的兄弟轉瞬都已消失無蹤,留下他在這世道上輾轉。

無處可去,亦無所事事。

懷著這份心情,董竹浩靠在板木車廂內,合上了眼目。

深夜,月色晴朗,大漠靜溺。押送糧草的車乘從官道疾馳而過,即將入關。

此時,眾人睡的都很熟,董竹浩的心卻不由地緊緊拽了起來。

放佛是迎合董竹浩的心境,車廂外傳來的馬蹄也漸漸嘈雜,全然不見了之前的整齊有序。更為異常的是,遠處的獨狼也不知何時停止了長嘯。趕路的官兵揮舞著鞭子,留下的只有一行行被前蹄拋下的沙粒,速度也慢了下來。

片刻,董竹浩所坐的車乘也跟著顛簸了起來,顯然是其他馬匹也感到了同樣的焦躁。

董竹浩下意識地抽出了隨身的長劍,卻不知道驚惶何來,自己又只能呆呆坐在車廂中,絲毫幫不上忙。微微開啟紗簾的一腳,遠處只看見黑霧霧的一片,也分不清遠近,只感覺有什麼東西已經在朝著這邊本來。

忽然,遠處傳來的一聲羌笛聲。董竹浩知道這種聲音,是狼族的進攻號角。他心裡不禁咯噔了一下,顧不得細節,趕忙離開了車廂跳向了不遠處的背風坡。

天邊,幽藍的夜幕與如銀大漠的交界處,月如彎鉤。不多時,沙坡背面露出了一隊黑色的狼群。它們直撲向車隊,勢如烏雲,迅疾如風,轉瞬就已經與押韻部隊只有半尺之遙!

帶頭的是匹蒼狼,它冰冷的目光直視車隊,漆黑的絨毛幾乎融入了幽藍如墨的黑夜。附在其後的狼群黑壓壓的,全然無法細數它們的數量。

押運官聞著遠處的腥味,驚呼道:“這是天狐大人押韻至京城的糧草,你們這群蕭小,意欲何為?”

卻沒有得到回答,只看見狼群團團圍住了車隊,行進的道路很快就被堵住。

董竹浩看的真切,他知道即使車隊可以突出去這層伏擊圈,也還會有新的伏擊。狼是群居生物,如果眼前的狼群伏擊失敗,其他群落的蒼狼也會迅速趕來。

車隊裡許許多多的官兵,尚未分清形式,便在懵懵懂懂中,葬身於狼群的撕扯裡。驟然傾斜而下的,是一朵朵如花菇包似的血液,騰空而起。又譁得崩裂開來,像是噴泉噴灑在沙灘上。

一條條健壯的蒼狼,從一個身體上躥出,便又迅速地插入了另一個軀體!低吼掠過之處,一個個剛剛還鮮活的生命,便已成了頹敗的冬日落葉,片片凋零在了大漠深處。

董竹浩咬著牙,儘量不讓自己的驚恐發出半點聲響。他的手嵌入了身下的沙丘,只露出雙眸觀察著車隊的狀況。他可以隱約感覺到,死神的降臨。就算自己可以苟活度過夜晚,茫茫大漠,關外也總是罕見人煙。

沒有一個認識的人,沒有一個可以逃命的方向,董竹浩的內心漸漸酥麻——既然無力逃生,索性死在這裡也好。

“已經沒有活人了嗎?”“清洗乾淨了,少主!”“嗯下去吧!”

耳畔又依稀聽見了有人在說話。

那清澈的聲音,以及慢慢靠近的腳步聲。

死神,終於降臨在了自己的眼前。

董竹浩恬然閉著眼等待著,等待著狼牙撕破自己的每寸肌膚。或許他也感覺不到多少疼痛,董竹浩如此對著自己說道。

身邊,一個黑色的身影裹著濃重的壓迫感襲來。董竹浩隱約感覺到,那股殘留在劍鞘內的煞氣,映著火紅的月色,粼粼照在自己的臉頰上。

董竹浩按捺住了內心的衝動,他聽見腳步聲輕輕地停在了自己的耳邊。剛剛想睜開眼睛,卻不想肚子上卻猛地迎來了一股巨力。

他不禁低撥出了一聲氣來,不料那人踩的力道反而更重了些。

她,怎麼發現自己的?

這,是怎麼回事?

可還沒等董竹浩反應過來,他的臉頰就被別人捧住。“起來!”

董竹浩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心想大不了不就一死嗎?緩緩睜開了眼睛,朦朧的眼簾裡出現了那個人的影子。

她裹著緊身衣抱住了自己的身體,澄澈的雙眸一閃一閃,似乎在期待著自己的肯定。可是董竹浩不準備立馬回答,他並不認識眼前的少女。留在自己身旁的,只有那微薄的體溫和死一般的寂靜。

此時夜色幽深,彷彿水墨殷入了畫中,層層漸染。月色星輝,卻無法穿透她那深邃的眼神,只透出了冰涼的殺氣。

她,是誰?

她,要做什麼?

可是眼前的少女絲毫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抿了抿嘴,又說:

“如果你是董竹浩,就跟我走;如果你不是董竹浩,就殺了你!是,或不是?”

“你有給我否認的選項嗎!”董竹浩聽到這裡,也不禁倒吸口涼氣。他從未見過如此豪放的女孩,卻把臉一瞥,說:“好吧我是!鐵手令就在我身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殺你?哼,我要是想殺你,你早就死了!”女孩撥出口涼氣。憑空拍了拍手。不知何時,身後又多出了三四個大漢。她低沉著臉頰:“抬上車!我們走。”

疲憊的身體逐漸失去知覺,董竹浩不知道自己在哪。好像輕飄飄的,忽上忽下。他啞著嗓子,喝到:“你們究竟要把我帶到哪去?”

那女孩沒有說話,只是回眸向董竹浩瞥來一波眼光——湛藍如波,盈盈瀲灩。

那是一抹直達心靈的幽藍,深邃與輕靈,彷彿述說著,千萬年來的憂傷。

董竹浩的心,重重一錘。

彷彿與女子心靈相通,迎合著,再也無法繼續之前的堅硬。只能定定地看著她,愣了神。

月色如銀。

大漠如雪。

夜色幽藍。

天地靜溺。

只有那抹殤痕,亙古粼粼。

*

混混沌沌,董竹浩感覺自己就像是個行李。縮在顛簸的車廂裡,不知道行進的方向。神智雖然是清醒的,卻似乎離自己很遠。高高飛至半空中,遙遙望著自己的車輛,所有的痛苦似乎都與肉體無干。

天光已經大亮,可是黑衣人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唯獨在驛站停歇了片刻,讓馬匹稍作休整,就又踏上了旅途。這條路很遠,遠到連少年也不知道它的終點在哪。

然而這些都不重要,即使前途未卜,她仍在自己的眼前,從未離去。

女孩是狼族的人,那些黑衣人都喊她少主,也就是郡主吧!她低沉著臉,瞥眼看著董竹浩。好像在想自己的心事,卻什麼話都沒說。

董竹浩也看著她,同樣趴在車廂裡什麼話都沒說。

“水!”又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火辣辣的陽光曬得自己有些暈眩。女孩隨手丟來了水袋,董竹浩皺了皺眉頭卻沒多說什麼,飲下去後也嗆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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