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到庫房去吧?”
“對。”林穗穗一邊點頭一邊看過去,看見對方一身制服,襯得肩腰線條筆挺。
對上她的目光,他衝她眨了眨眼,眼尾有顆淺褐色的痣,眼神柔和得不像個軍人。
“庫房在隔壁棟,你走錯地方了。”男人提醒道,舉手投足間,沒有半分旁人的銳利,反而帶著種安撫人心的妥帖。
“庫房不是這一棟嗎?”她的聲音比剛才穩了些,微微頷首:“謝謝。”
剛剛對她很有敵意的男人擰著眉:“賀隊……”
“只是走錯了,別太緊張。”那個被稱為賀隊的男人掃了他一眼:“再說了,我們跟他們不是敵人,是戰友。明白?”
男人的下頜線鬆了鬆:“明白!”
說完,看了林穗穗一眼,便轉身繼續除錯儀器。
整個房間裡的氣氛終於從極度緊繃之間緩和下來了。
林穗穗後知後覺,自己後背已經沁出了一身汗。
她對著那個“賀隊”微微頷首,表示感謝後,退出了房間。
……
小插曲一晃而過,林穗穗按時把暖水瓶數量清點完,把登記本交回給了後勤的王老師。
正好是晚飯時間,林穗穗便往食堂走去。
基地跟軍校或是廠裡不太一樣,這裡紀律更為森嚴,吃飯的時間也更緊。
如果錯過了,就吃不上了。
林穗穗往食堂走的路上,海風捲著飯香撲面而來。
林穗穗剛摸出飯票,就聽見身後有人喊:“林穗穗同志?”
林穗穗轉頭看見黃曉燕拎著空飯盒追上來,藍布衫領口彆著朵曬乾的小雛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也來吃飯呀?”
林穗穗認出她來,後勤部的黃曉燕。
在來島上的車上,後勤部的同事們都互相熟悉了。
黃曉燕也是跟著自己軍校的丈夫一起過來的,跟她某些意義上身份是一樣的。
林穗穗點了點頭:“對,你怎麼一個人?”
“我家那口子跟著隊裡其他人去吃了,我從家屬房來的。”
說起家屬房,黃曉燕突然想起來,問林穗穗:“聽說你跟陸班長分了一室一廳的家屬間?”
“嗯。”林穗穗點點頭:“你們也是住的家屬房吧?”
“是,但是我們是單間,比不上你們的一室一廳!”黃曉燕有些羨慕地說道:“我們洗漱什麼的也得去公共的地方。”
林穗穗應道:“我們也是臨時分到的。”
“哪能是臨時的!”黃曉燕壓低聲音往她身邊湊,髮梢掃過林穗穗的肩頭:“陸班長是海軍帶隊的,肯定提前申請了好房子!”
“幸好我們是隨軍。”她指了指遠處幾排青磚平房:“不然我們到基地來,只能去住集體宿舍了。”
林穗穗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排平房的窗戶玻璃缺了好幾塊,晾衣繩上掛著花花綠綠的家屬服,在海風裡飄得七零八落。
林穗穗聽懂她的意思了,要不是因為她們都跟“丈夫”結了婚,丈夫們還都有點小官職,只怕是沒資格住單獨的房子,都得去跟其他人擠宿舍。
“宿舍條件很差嗎?”林穗穗問。
“當然了!十幾個人擠一間,上廁所都得排隊。”黃曉燕撇了撇嘴,飯盒蓋在手裡敲出噠噠的響:“我有同學住宿舍,到處都漏水破洞,半夜起來倒水還撞上老鼠……”
基地的條件和環境都比較差,林穗穗也知道,宿舍環境好不到哪兒去,但沒想到會有這麼差。
見林穗穗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麼,黃曉燕用肩膀擠了擠她:“還是陸班長職位高,能提前領到好房子,穗穗同志你就跟著享福吧!”
“提前領到的?家屬房要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