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穗剋制自己不去看他,不給任何反應。
粥熬好了,林穗穗盛了一碗起來,卻見粗瓷碗裡的鹹蘿蔔條只剩半根。
她端著碗,伸手去揭泡菜罐的蓋子,身後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
她脊背一僵,指尖剛觸到罐子邊沿,另一隻手同時覆上來。
陸臨舟的手精準落到林穗穗手背上,他掌心還有劈柴過後留下的碎屑,刮過她手背。
林穗穗猛地縮回手,泡菜罐蓋子“噹啷”一聲,又蓋了回去。
“我在用了,你看著點不行嗎?”她轉身瞪他,卻撞進那雙藏著暗湧的眼裡。
陸臨舟剛剛劈過柴,周身散發著熱氣,他的喉結在汗溼的衣領下滾動。
他的手懸在半空,指腹還留著她掌心的溫度。
“拿開。”林穗穗伸手拍開他手:“等我先弄完你再進來。”
大有井水不犯河水,別來沾邊的意思。
陸臨舟的手指蜷成拳,收了回來:“好。”
他應了聲,也沒多糾纏,轉身就出去了。
廚房只剩下林穗穗一個人,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像只受了驚的貓,一有陸臨舟在的地方,她渾身的毛就都炸開了。
……
林穗穗坐在餐桌前,面前的玉米粥熬得稀爛,金黃的碴子浮在表面。
粗瓷碗沿缺了口,磕在她唇上涼涼的,有點鋒利,她轉了轉碗邊,勉強找了個不劃嘴的地方。
林穗穗用木勺在把粥攪出一圈圈漣漪,配著碟子裡醃得發苦的鹹蘿蔔條,每咽一口都委屈。
連線後廚的走廊傳來腳步聲,陸臨舟端著個盤子,坐在她面前。
盤子裡臥著剛出鍋的韭菜炒雞蛋,金黃的蛋塊裹著油光,韭菜段綠得發亮,蔥花的香氣混著柴火味撲面而來。
不是她不想做好吃的吃,是那韭菜和小蔥都是陸臨舟種的,她不想拿。
只有這玉米粥,是外頭剛送進來的物資。
林穗穗的喉間不自覺滾動,指尖捏緊了筷子。
“吃吧。”陸臨舟把盤子推過來,瓷盤邊沿還帶著灶膛的餘溫。
韭菜的香氣鑽進鼻尖,林穗穗看見蛋塊裡藏著幾顆碎蝦皮,是前陣子他出海帶回來,她曬的。
林穗穗故意把鹹蘿蔔條咬得咯吱響:“不吃。我自己有吃的。”
陸臨舟沒說話,筷子碰著盤底發出輕響。
他夾了兩筷子韭菜雞蛋到自己碗裡,把剩下的一盤都推到林穗穗的面前。
她看不懂他做這事是為什麼,疑惑地抬眸看他。
他又懷疑她,又要給她投餵,什麼意思?
“拿走。”林穗穗把盤子往他面前推:“我說了不吃。”
“這樣犯倔,有什麼意義?”陸臨舟問她。
林穗穗扯了扯唇角:“當然有意義,你懷疑我會害你,我當然也怕你會報復回來。毒藥你都翻出來了,萬一下點進去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