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嬸子嫂子正因為林穗穗的事兒拌嘴,張婆子突然看到不遠處有個停下的身影。
張婆子看過去,田埂拐角處的身影她認識:“哎呀!是啟星迴來了!”
張婆子笑著打招呼:“你娘說你最近在鎮上走工,難得回來一趟啊!”
何啟星連忙點頭:“是啊,嬸子,最近活計多,一直沒回來。”
春苗嫂插話道:“啟星這孩子,真是勤快。我見過好多走做匠,都吃不了苦!”
何啟星是村裡的走做木匠,一年到頭,哪裡有活兒就到哪裡去幹,很少回家。
何啟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腦子裡卻全是她們剛剛談論過的事。
那個林穗穗,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正想著,身後傳來陸小芳的聲音:“表哥!”
何啟星迴頭看了眼:“小芳來了。”
陸小芳小跑到何啟星面前,笑著說:“是啊,表哥這麼久才回來一趟,我肯定要來接你。姨媽已經在我們家了,走,趕緊回去吃飯!”
……
林穗穗給陸臨舟拿了換洗的衣服,就又去了衛生院照顧陸臨舟。
坐在病床前,喝著冷掉的茶水,心裡直嘆氣。
她可真是個好人,他都那麼狠心要棄她而去了,她還在勤勤懇懇貼身照顧。
說是好人,不如說是個傻子。
“陸臨舟,你倒是享福,躺著讓人伺候。”
林穗穗用棉籤蘸水替他潤唇,指尖劃過他乾燥的唇角,吊瓶的滴答聲在空蕩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這時,床上的陸臨舟眉心突然擰緊,長睫微顫,像是下一秒就要睜開眼了。
林穗穗的棉籤一下懸在半空,看見他喉結劇烈滾動,她立刻起身:“陸臨舟?”
他這是要醒了?
林穗穗撲到陸臨舟身上,不敢伸手搖他,就只能揚聲喊了他好幾聲。
可明明剛剛還動了的人,一眨眼又完完全全昏迷了,彷彿剛剛的一切都只是林穗穗臆想的。
林穗穗嘆了口氣,一顆心一上一下,弄得她後背汗都出來了。
也不知他什麼時候能醒。
即使是他醒來後就要離開了,她也還是希望他能早點醒過來。
……
何啟星是個勤快人,閒不住。
在家這幾天,他也會下地裡去幹活兒。
何啟星扛著鋤頭出門,日頭正毒,汗珠子順著額角往下滴,把藍布衫前襟浸出個大補丁。
身邊是他家鄰居二柱,兩人並排往地裡走。
“啟星,你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
何啟星隨口道:“後頭有活兒了就出去了,在家待不幾天。”
說話間,兩人路過村口老井時,何啟星聽見木桶撞著井沿的響動。
他一抬頭,就看見一個女人正彎腰拽繩子,辮梢沾著片草葉。
井臺的青石板曬得發燙,她穿的粗布衫早被汗水洇透,後頸處的布料緊貼著面板,能看見細小的絨毛在陽光裡發亮。
木桶出水時,她腰腹跟著用力,布料繃出一道柔和的弧線,腰間細帶勒出不盈一握的輪廓。
何啟星的鋤頭柄在掌心滑了滑,喉結不自覺滾了滾。
接著,她直起腰轉身,胸前的衣襟也沾著水痕,領口微微敞著,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頸。
何啟星看呆了,一時間停下腳步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