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月色皎潔,陸臨舟的眼睛和天上的星星一樣閃爍明亮。
所以就算是過了很久,林穗穗也沒法忘掉陸臨舟那像小狗一樣的眼神。
溼漉漉的、充滿愛意的眼神,他拼命搖著尾巴,表達自己對她的愛。
林穗穗不得不承認,在那一刻,她被這個傻子給打動了。
那一晚,林穗穗睡得很踏實。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急促的拍門聲吵醒的。
林穗穗走到門口,抹了把臉,伸手開門:“李叔,快進來!”
這個李叔是村委會幹部,村裡大小事務他都能管。
李叔推門進來:“陸家媳婦兒,交糧的事兒,我要來跟你討論一下。”
交糧?
這年頭,公社還未完全取消,每家每戶還得按時間一定量的糧上去。
但陸家情況特殊,早就申請了延期交糧,按理來說,李叔不應該來找她收糧。
“好。”林穗穗迎他進來:“李叔,先進來堂屋坐一會兒,我讓臨舟去給你倒水。”
“不用,你家也困難,我趕緊說了我就走了。”李叔伸手擺了擺。
“可是李叔。”林穗穗擰眉:“我記得我家是申請延長交糧期限了。”
“是申請了,但村民大會表決,有人不同意,沒簽字。”李叔嘆了口氣:“只差她一個人的字了,要是她不籤,延期交糧這事兒,可能成不了。”
“有人不同意?”林穗穗問:“是誰沒簽字?”
“姜春桃。”李叔補了句:“就是村東頭姜木匠家的閨女。”
提起這個名字,倒是想起姜春桃是誰了。
陸臨山當年的青梅竹馬。
原主結婚的時候,這姑娘在喜宴上衝上來就要摔他們的交杯酒,還大罵陸臨山是負心漢。
當時村裡就鬧得很難看,大家都覺得姜春桃已經和陸臨山發生過什麼了,對他們都是指指點點。
只是沒有證據,姜家人又盡力把這事壓住了,才沒鬧大。
原主也以為他們發生過關係,可直到新婚之夜,她就知道這倆人肯定是清清白白。
畢竟陸臨山不能人道,最多就弄姜春桃一臉口水,再沒別的了。
說起來,這個姜春桃,應當算是林穗穗正兒八經的“情敵”了。
後來,陸臨山去世,她也是哭得昏天黑地,指著陸臨山的牌位罵他:“短命鬼娶掃把星,誰讓你不娶我,活該你早死。”
她跟陸家不對付,跟林穗穗不對付,也是意料之中了。
提起姜春桃,一旁的陸臨舟也不高興了。
“姜春桃壞!”陸臨舟氣得下頜繃緊,澄澈眸子裡帶著怒意:“總是找穗穗麻煩!”
林穗穗拽住陸臨舟的衣角,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道:“臨舟,彆氣壞了身子,嫂嫂來處理,乖。”
林穗穗那樣子,倒真是溫柔嫂嫂模樣。
她看了眼時間,正是大家都在地裡勞作的時候。
“李叔,她簽字了,我們家就能延期交糧了吧?”
得到了李叔的肯定回答,林穗穗沒耽擱,直接往地裡趕。
六月的玉米地,日光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
玉米稈已有一人多高,寬大的葉子在微風中沙沙作響。
林穗穗拎著蓋著布的籃子,朝著玉米地走去。
姜春桃正弓著腰鋤草,衣服後背洇出深色汗漬。
似乎是聽見她的腳步聲,姜春桃猛回頭,對上林穗穗的視線,立刻防備起來。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周圍都是看過他們兩家戲的人,大家八卦雷達頓時響起,都停了手裡的活兒,圍過來看。
林穗穗開門見山,沒跟她繞彎子:“春桃,聽說我家延期交糧的申請就你沒簽字?”
“是啊,我就不籤。”姜春桃冷笑:“大家都日日下地幹活交糧,憑什麼為你們家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