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炮火轟擊的聲音，滋滋滋的靜電噪音變得強烈。說話的男人加快語速，提高音量，大聲喊出密語：“神皇之目，洞悉何物？”
李諾用獸人嗓音和高哥特語回道：
“洞悉偽信者之虛妄，洞悉異形之褻瀆，洞悉混沌之腐蝕！神皇指引，吾等遵從！”
“呃？獸人？”男人聽到粗獷的獸人口音，明顯愣了下，不過當下的戰事不允許他多做試探。
對方的回答的內容，正是口令的正確答案，已經足以證明對方的身份。
男人說道：
“我派遣穿梭機到地面上接你。我會發給你一個座標，那裡處於全知神教的防空炮範圍之外，請你到那裡與穿梭機匯合。”
李諾仰望近地面軌道，突然有點懷念菌能力-震動術。
有震動術在手，自己可以用空氣推動自己飛向近地面軌道，何必乘坐穿梭機。
從很大層面上來說，這算是擺脫靈族預言控制的代價之一。
“昂，俺知道了。俺會去指定座標地點和你們匯合。”李諾頓了頓，問道：“穿梭機迫降的機率有多大？要是成功機率很低，俺還不如自己搶一艘穿梭機飛過去。”
男人和機械神甫交流一下說：
“迫降機率不超過30%。如果你能搶到一艘穿梭機，那你親自飛上來也不是不行，我們會為你開啟虛空盾。”
“好滴，那俺自己飛上去吧。”李諾眯眼看向天邊的幾道黑影，那是循著通訊訊號找過來的炮艇。
不用掃描都知道，駕駛這些炮艇的，絕對是爛嘴小子。
“先不聊了。等俺升空了再和你們聯絡。”
“好的，先生，我們靜候您的訊息。”
李諾關閉通訊，從帕魯倉庫裡取出一枚粘性炸彈，貼在小型找東東器上，再把找東東器的功率調大，吸引炮艇過來檢視。
佈置炸彈，李諾在隱身狀態下轉移陣地，安靜等待爛嘴小子上鉤。
另一邊。
近地面軌道，聖光聯合會30號閃擊艦隊的指揮艦內。
艦長兼艦隊指揮官，斯坦因·拉塞維奇臉上閃過古怪，對照著剛才的通訊訊號識別碼，反覆確認自己沒有聯絡錯人。
對方確實是塞巴斯蒂安大人要求自己前來接應的神皇特使。
可對方為什麼會是隻獸人呢？以神皇之名，斯坦因深知自己不該質疑塞巴斯蒂安·托爾大人的指令。
管它是獸人還是人類呢，只要是神皇的特使就行了，不排除對方是偽裝成獸人的人類特工的可能性。
心裡這樣想著，斯坦因吩咐道：“傳我的命令，在收到剛才那個通訊識別碼的登艦請求後，開啟虛空盾，讓他進入導航塔。”
“收到，長官。”傳令主官應了一聲。
操控俄歇矩陣的機械神甫說道：“大人，地面上出現新的交戰訊號，顯示為愛塔級陽離子爆炸。全知神教的陸空機動部隊，在爆炸中損失了兩艘炮艇，剩下那艘正在向我們駛來。”
音陣主官緊跟著說：“大人，收到登艦請求，對方的識別碼和先前的通訊記錄一致。”
斯坦因挑了挑眉，沒想到獸人的能耐這麼大，這才過去多久，對方就搶到了一艘炮艇，不愧是塞巴斯蒂安大人找來的神皇特使：“批准登艦請求，授權序列號tcu-132-mxx。準備開啟虛空盾。艦隊火力全開，壓制全知神教的艦隊，別讓它們干擾登艦。”
一道道命令下達下去，閃擊艦隊的六艘護衛艦、兩艘巡洋艦和一艘戰列艦火力全開。
一時間，近地面軌道上火光四射。
李諾駕駛炮艇，從遠離敵方艦隊的角度繞到斯坦因所在的戰列艦。
全知神教派出兩艘機動性極強的彎刀級護衛艦前來攔截，十幾架太空戰機伴飛。
砰砰！
護衛艦在炮艇側翼開火，霰彈宏炮剛好攔在炮艇的前進方向上，密密麻麻的破片在虛空中擴散，形成一張致命的攔截網。
眼見炮艇與破片相撞，李諾手腕一擺，猛拉搖桿，以瞬間承受15倍標準大氣壓為代價，來了個漂亮的太空急轉彎。
炮艇以攔截網為圓心，沿著滾筒軌跡翻滾一圈，剛好避開攔截網，同時又保持航向不變。
趕來的太空戰機連炮艇的尾氣都沒能吃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炮艇遠去。
不一會兒，李諾登陸斯坦因所在的洪流級戰列艦。
這種型號的戰列艦，在國教誕生後完成設計和試生產，處處存在信仰符號。
李諾上船之後，發現那些象徵著國教的徽記、圖章、雕塑，被人刻意損毀和改造，儘可能地抹去國教的痕跡。
這種事要是發生在第33個千年，絕對是要殺頭的。
但現在第35個千年，叛教時代。
國教主張以國教本身為信仰，由國教來侍奉神皇，而塞巴斯蒂安·托爾所領導的聖光聯合會，主張所有人直接侍奉神皇。
二者之間存在難以磨滅的差異，關係勢如水火。
在塞巴斯蒂安創立聖光聯合會後，他麾下的艦隊便改旗易幟，大幅度修改艦船內飾，儘可能地抹掉國教的痕跡。
由於聖光聯合會尚未得到泰拉皇宮的承認，塞巴斯蒂安並未將神皇的畫像掛在艦船內，這是虔誠信徒對神皇的基本尊重。
李諾穿著一身厚重的盔甲走出炮艇。
負責接應的艦船護衛攥緊槍械，如臨大敵。
他們看到了身高超過五米，全身被鐵灰色金屬盔甲包裹的壯漢，貨真價實的人形鐵塔，光是手腕就有自己的脖子那般粗細。
李諾掃了眼緊張兮兮的艦船護衛，開啟面罩上的揚聲器，翁聲說道：
“俺要見塞巴斯蒂安·托爾，越快越好。”
“呃…這位…大人。”護衛隊長嚥了口唾沫，硬著頭皮說道：
“長官讓我們直接帶你去星語唱詩班，領唱為您準備了星語儀式，您可以直接和托爾聖賢對話。”
“嗯，帶路吧。”
“這邊請。”
“哐哐哐…”
李諾踩著沉重的腳步走向星語唱詩班所在的船艙，隔著老遠便聽到悠揚婉轉的歌聲。
“宇宙冰冷而無情，異端在陰影中滋生，叛徒在暗處低語！
“但您的光輝永不熄滅！您的使者，便是這光輝的使者！“他帶來的，是秩序，是力量，是帝國的希望！
“我們準備好了，神皇！我們已準備好聆聽使者的聖言！”
歌唱得不錯，就是詞寫的有點令李諾尷尬了，說得好像他就是神皇的化身一樣。
算啦，管不了這麼多了，自打國教出現之後，人類帝國從上到下都神神叨叨的，習慣就好。
星語廳門口的守衛推開大門，李諾步入飄蕩歌聲的儀式大廳。
盛讚神皇的歌謠剛好迎來尾聲。
這首歌既是禱言，也是星語儀式的咒語。
隨著歌聲停止，儀式大廳中央出現一層光幕，其中的人影正是李諾之前見過一面的塞巴斯蒂安·托爾。
“神皇特使~我已恭候多時！您的光輝如此閃耀，猶如泰拉之巔的晨曦，您…呃，等等，我怎麼感覺你有些眼熟？”
塞巴斯蒂安瞪大眼睛，仔細端詳面前的生物。
“塞巴斯蒂安，俺們倆在靈族的儀式現場見過面，還記得俺嗎？”
此言一出，塞巴斯蒂安的眼睛瞪得更大，連山羊鬍都翹了起來：
“原來是你！你不是被靈族幹掉了嗎？”
李諾掃了眼四周的艦船護衛和星語者，乾脆入鄉隨俗，裝一把神棍：“承蒙神皇庇佑，俺乃永世輪迴之身，死亡對於俺來說並不是終點。只要信仰足夠堅定，神皇會一次次地將俺復活。”
“原來是這樣。”塞巴斯蒂安面露崇敬。
圍觀群眾不知是誰帶了個頭，竟是一個接一個地向李諾單膝跪地，儘管對方明顯是個獸人。
李諾看到這一幕有點懵，腦子裡浮現一個念頭：神皇改造自己的系統的時候，該不會往裡面加了某種容易取信於人類的東西吧。
不然自己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就取得這群人的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