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整個貨船上只有導航者活下來？！”
鉅商之子哈卡斯努力剋制自己的嗓音，厲聲質問自己的侍衛長。
他的侍衛長是個光頭，頭頂沒有花紋，面對小主人的逼問緊張萬分：
“少爺，千真萬確。貨船抵達中轉空間站沒多久，靈族海盜就襲擊了那裡。貨船上的船員全部被殺害，船長和間諜也被靈族處決。只有導航者藏在貨艙的夾縫裡逃過一劫。”
間諜身上有致病菌株，他的主要功能不是刺探商業情報，而是在冷貿易橫行的地區傳播瘟疫。
這件事是自己和奧斯格斯合作的關鍵。
有瘟疫，就有屍體。
有屍體，幽靈蘑菇就有了養料。
負責收集和運輸屍體的人員已經差不多的安排了，就等著瘟疫傳播開來便可開工。
現在，屍體還沒著落，間諜倒是先死了。
這可如何是好。
哈卡斯表現得慌亂無神。
奧斯格斯撥開哈卡斯，來到對方的侍衛長面前，擰著眉頭壓低聲音問道：
“貨船抵達空間站應該是七天前的事情，怎麼現在才收到星語訊息？”
奧斯格斯比哈卡斯鎮定，話語裡透露著刺骨的冷意。
侍衛長額前冒出一滴冷汗，抬手擦了下汗水回道：“奧斯格斯少爺，空間站遭受靈族海盜襲擊沒多久，那地方的星語通訊和亞空間航行就受到了嚴重的干擾。所有求援資訊都發不出去，空間站裡的艦船也沒法離開。
“一夥獸人海盜不知從哪冒出來，對靈族海盜和空間站發起偷襲。混戰和劫掠持續了足足五天，一直到昨天才平息。導航者被趕來的帝國艦隊救下，這才透過帝國艦隊的星語者把訊息傳回巢都。”
奧斯格斯眼神陰翳，咬牙切齒，“該死的海盜！這幫渣滓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出現！”
哈卡斯拿出手帕擦拭臉頰，朝過往的賓客擠出笑臉，又低聲快速問道：“奧斯格斯，現在怎麼辦？那些負責收集屍體的冷貿易商人，派了自己的代表來參加宴會。他們馬上就要到場了。到時候我們怎麼和他們解釋…”
“住嘴！你想死嗎？！竟然在這裡說這種話！”奧斯格斯恨不得撕了哈卡斯的嘴！這裡是宴會正門入口，人流量極大，在體內安裝拾音植入物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冷貿易之類的詞句若是被別人聽見，那自己和哈卡斯都得被拔掉一層皮！
哈卡斯在家族裡排名老末，沒機會繼承家主之位，整日裡混吃玩鬧，哪像奧斯格斯這樣老練。
他猛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竟是一下子臉色慘白，嘴唇巨震說不出話。
“走，換地方再說。”奧斯格斯瞪了哈卡斯一眼，提醒對方把嘴閉上。
在和賓客寒暄幾句後，奧斯格斯找了個機會帶上哈卡斯和對方的侍衛長開溜，把迎賓的事情交給了自己的男僕。
三人飛速走遠。
李諾關閉震動感應，若有所思。
聽哈卡斯話裡的意思，他們似乎要和冷貿易商人的代表在宴會上碰頭。
那自己是不是可以透過跟蹤哈卡斯和奧斯格斯，來找出不法商人？
這些不法商人應該就是長官此行的目標所在吧。
李諾下意識眯起眼睛，這是他在思考時的習慣動作，可他剋制住了。
他現在扮演的泰拉商人可沒有這個習慣。
“康文，你是不是有什麼發現？怎麼走神了？”
加密通訊接通，德爾頓的聲音透過通訊念珠出現在李諾的腦子裡。
李諾抬頭看向前方，這才發現長官已經走到十幾米開外的地方了
“長官，我發現門口有些狀況。哈卡斯和奧斯格斯起了爭執，他們臨時離場了。”
“哦？是嗎？”德爾頓止住腳，裝作觀賞宴會廳的樣子環視四周，目光從門口掃過。
確實，門口沒了哈卡斯和奧斯格斯的蹤影，也沒有出現代替他們迎接賓客的貴族子弟。
這不符合大家族事事講究排場和體面的行事風格。
像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除非家主暴斃，否則哈卡斯和奧斯格斯絕對不能擅自離場。
那這兩家的家主暴斃了嗎？明顯沒有。
可他們就這麼離開了，連個替代自己的合適人選都沒定下。
德爾頓嗅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
“康文，我會讓其他特工盯著哈卡斯和奧斯格斯，我們倆繼續我們的任務。”
“長官，收到。”李諾應了一聲，加快腳步追上德爾頓。
二人有說有笑地前往貴賓休息室。
上巢頂流舉辦的宴會，不是大家聚在偌大的空間內吃飯那麼簡單。
宴會廳周圍有許多走廊入口，走廊裡有大大小小的貴賓休息室。
休息室內不限量提供酒水、菸草、美食、點心，還有室內休閒運動道具和全息裝置構建的虛擬場景。
喜歡一大群人聚在一塊，那就進入大型的休息室。
喜歡獨處，那就找個最小的休息室，裡面有俯瞰城市夜景的落地窗，舒適的單人沙發，唱片機和酒櫃。
既提供大量社交機會，又充分尊重每一位貴賓的私人需求，這就是頂流宴會的內涵所在。
最關鍵的是：休息室內沒有任何監控。
入場檢閱口的安保人員只認邀請函，不認人，也不會將賓客裡裡外外掃描好幾遍，這是對訪客的尊重。
想揪出冒名頂替別人的不法分子，必須近距離進行掃描，將體徵資料與資料庫中的記錄進行比對。
李諾和德爾頓在各個休息室內兜兜轉轉。
每路過一名賓客，他們就會用藏在衣服裡的識別器掃描對方。
從傍晚入場，一直到晚上六點晚宴開始之前，二人把所有到訪的嘉賓掃描了個遍。
三名外星球商人引起了德爾頓的注意。
李諾二人沒有遇到這三名商人，未曾獲得他們的掃描結果。
負責監控宴會的特工表示：這三名外星球商人在下午五點五十分步入莊園正門，一進門就被奧斯格斯的侍衛長引進貴族的休息室，至今沒有出來。
又是奧斯格斯。
德爾頓和李諾對視一眼，前者在加密頻道里沉聲道：
“康文，我給你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要是你能在沒有引起奧斯格斯等人懷疑的前提下，弄清楚那三名外星球商人是不是不法商人，我就允許你以後不參與戰鬥任務。”
“長官，我什麼手段都能用嗎？只要不引起懷疑就行，對吧？”
“是的，什麼手段都行。”德爾頓微微一笑，“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本事吧。”
李諾知道，對方是在考察自己在社交和商業方面的頭腦。
“長官，容我問一句，你是不是覺得我會假扮成男侍，敲開奧斯格斯的房門，和休息室內的人攀談，藉此機會掃描那三個商人？”
德爾頓愣了下，“不是嗎？這應該是最保險的方法吧。”
長官啊，看來你對靈能的奧妙之處瞭解不多嘛…李諾微微吸了口氣，定住心神，緩緩說道：“其實，我掌握了一項可以隔空聽到別人說話的靈能。”
德爾頓眉毛高抬，上上下下打量李諾，神色變得古怪：“你有這種靈能，為什麼不早說？”
“因為代價比較大，長官。我有可能永久性失聰。”李諾故意把副作用說得嚴重一些，以免對方毫無顧忌地使喚自己。
“哦…是這樣。”德爾頓思索著點點頭，“那你去試試吧。我等你的好訊息。”
李諾站起身，離開當下所處的休息室，循著記憶中的地圖走向奧斯格斯的休息室。
在距離目的地還有五六十米的地方，李諾拐了個彎，避開來往路人的視線，找了個沒人的小型休息室。
給房門掛上“請勿打擾”的指示牌，再把門反鎖，李諾在沙發上啟用菌能力-震動感應。
茫茫多的聲音鑽進腦海，聒噪至極，像是幾百上千只鴨子在周圍狂叫。
李諾悶哼一聲，在驚濤駭浪中努力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