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山蘇氏,蘇允最賢

第452章 蘇過鋤奸!

族老們蜂擁而至,驚呼聲此起彼伏。

蘇沆的首級滾落在香案前,血珠順著龍鬚紋案几滴在供奉的列祖牌位上。

蘇沆的親兄弟蘇河跌坐在蒲團上,渾濁的眼珠幾乎要瞪出眼眶:“孽障!這是要斷了我二房的香火啊!”

“當斷的是蛀蟲!”三房的蘇江猛地拍案而起,木椅在青磚地上拖出刺耳聲響,“蘇沆勾結外官,拿祠堂地契換前程,他才是蘇氏的災星!”

此言一出,祠堂內頓時炸開了鍋。

有人痛罵蘇過弒親悖逆,有人暗贊他快刀斬亂麻,爭論聲浪幾乎要掀翻祠堂的飛簷。

蘇淳盯著蘇過留下的血書,墨跡在宣紙上暈染成猙獰的黑團。“若葬奸賊入祖墳,老房即刻遷出”,那筆鋒凌厲如劍,恍惚間竟與蘇軾年輕時的字跡重迭。

他的思緒飄回二十年前,蘇軾被貶時,蘇沆在族會上提議將老房一脈除名,正是自己力保才讓蘇洵這一支得以留存。

“族長!官府的人來了!”小廝跌跌撞撞衝進來,撞翻了牆角的銅鶴香爐。

蘇淳聞言迅捷轉頭看向蘇河,眼神極為兇厲,蘇河先是低頭,隨後猛然抬頭與蘇淳對視。

是蘇河命人偷偷通知了縣衙!煙塵瀰漫中,捕快們的皂靴踏碎滿地晨光。

為首的總捕頭抖開鐵鏈,寒聲道:“蘇過當街弒叔,現奉陳大人鈞令,緝拿兇犯及其同黨!”

祠堂內瞬間死寂。

蘇淳望著列祖列宗的牌位,忽然想起蘇過幼時在這香案前背《三字經》的模樣。

如今那個虎頭虎腦的孩子,竟成了朝廷通緝的要犯。

他深吸一口氣,將煙桿重重磕在香案上:“蘇家子弟行事,一人做事一人當,蘇過殺人,已經逃亡在外,與我蘇氏無關。”

暮色降臨時,祠堂外的燈籠次第亮起。

蘇淳坐在議事廳,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面前跪著的乃是車伕,蘇淳輕聲道:“蘇過說他去找他允哥去了?”

車伕趕緊道:“是,是,過公子的確是這麼說的,他說……他說他也要去當一個反賊。”

蘇淳哼了一聲,道:“好了,此事你守口如瓶,就說蘇過殺了人跑了便是,不要說別的。”

車伕趕緊連連磕頭,隨後去了。

此時蘇河以及蘇江闖了進來,兩人一邊走還一邊爭吵。

蘇河的繡金鞋尖重重碾過青磚,震得燭淚飛濺:“兄長!我二哥屍骨未寒,難道連入祖墳的資格都沒有?

蘇過那逆子弒親犯上,若不將二哥風風光光下葬,傳出去蘇氏顏面何存?”

他脖頸青筋暴起,袖口繡著的金線蟒紋隨著顫抖扭曲如活物,“還有,此時不與蘇允劃清界限,等朝廷問罪下來,整個眉山蘇氏都要陪葬!”

蘇江猛地扯松領口玉帶,銅釦撞在桌案上發出悶響:“蘇河,你少拿朝廷壓人!蘇沆勾結陳知縣,把祠堂地契都賣給陳知縣當投名狀,這是要斷了蘇氏百年根基!他若入祖墳,列祖列宗都要從墳裡爬出來!”

他抓起案上的密信甩在地上,“看看這上面寫的什麼?誣陷蘇軾蘇轍兄弟兩人通敵的摺子,字字句句都是要滅我們蘇氏滿門!”

“老房老房!”蘇河突然尖笑起來,發冠上的東珠隨著晃動輕響,“當年蘇軾蘇轍風光時,可曾正眼瞧過我們旁支?現在他們惹了逆案,你還要拿全族前程陪葬?”

他突然逼近蘇淳,衣襬帶起的風熄滅了一盞燭火,“族長,蘇過殺人逃亡前說了什麼,你當真要瞞住?

他要去投奔蘇允當反賊!若此時不與老房劃清界限,我們全族都要背上謀逆的罪名!”

蘇江抄起青銅燭臺狠狠砸在地上,燭臺與青磚相撞迸出火星:“劃清界限?你當朝廷現在不收拾我們是為什麼?等他們收拾了蘇允,轉頭就會吞了我們!現在朝廷之所以沒有人敢動我們,是因為蘇允當真打得朝廷沒有還手之力。

那滿朝文武,誰不是留著一條後路,誰敢動我們,等以後蘇允當真取宋而代之,那他們那滿門估計也不會好!

蘇過留下的密信裡,明明白白寫著蘇沆拿族譜當籌碼,要把整個蘇氏都給賣了,你非要葬他,是不是早就跟陳知縣串通好了?”

議事廳的氣氛劍拔弩張,蘇淳的煙桿在掌心碾出深深的汗漬。

他突然重重咳嗽一聲,煙鍋裡的灰燼簌簌掉落:“都住口!”

蒼老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蘇沆不以宗族為念,勾結外人,算計族中祖產,按族規當逐出族譜。

但他終究是蘇氏血脈……”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兩人,“……可若要葬入祖墳,必須先徵求子瞻子由兄弟兩人的同意,否則還真不能貿然行事,子瞻乃是蘇過的父親,他若是同意,蘇過自然無話可說。”

蘇河瞳孔驟縮:“兄長!這族裡的事情,還得去看那老房的眼色?老房都多少年不回來了!”

“不回來也是咱們眉山蘇氏的人!”

蘇淳突然暴怒,煙桿狠狠砸在檀木桌上,震得茶盞傾倒,“我眉山蘇氏能夠有如今興盛,自我們那蘇渙堂兄開始,後來便是蘇洵堂弟以及他兩個兒子子瞻子由,嘿嘿,還有被你們視為反賊的蘇允!若是沒有他們,我們蘇氏在這眉州算個屁!”

他的目光如刀,“你口口聲聲說老房跟旁支,若不是老房這幾十年來的崛起,我們這些旁支日子就能夠過得好?哼!照我說來,你那弟弟蘇沆就是死無餘辜!他還覺得蘇允壞了他兒子的前程,哈哈哈,若是沒有蘇允,子瞻與子由能夠在官場上走到之前的位置?

嘿嘿,還有,咱們蘇氏能有今日,大半功勞還得歸功於蘇允!”

暮色從窗欞縫隙滲入,將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變形。

蘇河聽得此話,頓時怒極,然而突然冷笑:“歸功於蘇允?他又給蘇氏做了什麼貢獻?”

蘇江呵呵一笑道:“我就知道,族長心裡跟明鏡似的。

蘇河,你在這裡裝不知道,那我就跟你說說,蘇允是怎麼對族中有大功的。

當年蘇允在眉山做生意,當時僱傭的人大多都是蘇氏族人,後來他不做了,那生意可都是我蘇氏接下來的。

他捐給族裡的良田反而都是小事,反而是他留下來的生意,這些年讓我們蘇氏多了多少收入?

嘿嘿,你們這一房,這些年來至少得利上萬貫了吧,不然蘇沆怎麼供養得起兩個兒子讀書,還有你家的幾個兒子,都能夠讀書,你不會把這個給忘記了吧?

呵呵,還有啊,蘇允當官之後,先不說子瞻子由也是得他的恩惠,就說我們眉山蘇氏,難道就沒有承受過他的恩澤麼?當年蘇允可是官至宰執的,那時候風光的時候,連路轉運司的長官都要來眉山跟蘇氏套近乎。

咱們蘇氏這些年能夠這般大發展,你不會認為這是你蘇河的功勞吧?嗤!蘇河,你聽好了,你若執意要葬蘇沆,就先問問列祖列宗答不答應!”

蘇江這一番話,讓蘇河臉色鐵青,但卻不知道如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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