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太后的來信並沒有打亂靜塞軍的節奏,反而讓蘇允意識到,當下乃是收復西夏的最佳時機!當下遼軍南下攻宋,宋朝無論是再怎麼忌憚靜塞軍,也得在這個時候全力應對遼軍。
遼國軍隊雖然跟宋朝軍隊半斤八兩,也是成平日久,腐敗頗多,但遼軍畢竟以逸待。
宋朝從神宗朝至今,年年與西夏大戰,最近這幾年更是被靜塞軍打得節節敗退,整個西軍都打沒了,甚至整個西北都被蘇允給佔了。
二十餘萬的西軍乃是大宋軍隊精華所在,失去西軍,宋朝已經是元氣大傷,此時想要抵抗遼軍已經是力不從心,更不要說還要搞什麼攘外必先安內的事情。
而蘇允認為這是攻夏最好的時機,是因為此時遼國對大宋肥沃的土地垂涎欲滴,此時的遼國,定然是想要一口氣吞下大宋,因此必然是全力以赴。
這會兒大明可以全力以赴先拿下西夏,打通河西走廊,這一步乃是一個大戰略,一旦大明拿下整個河套地區以及河西走廊,那麼靜塞軍將會真正取得立國之基!而且更為有利的是,雖然此時大宋虛弱,但以大宋的底蘊,遼國想要吞下大宋也沒有那麼簡單,遼國可以擊敗大宋,但想要徹底佔據大宋,估計還是力有未逮。
因此,蘇允並不擔心大明在全力攻打西夏的時候,回過頭來,發現大宋已經被遼國吞併,然後在東方出現一個令人震顫的龐然大物。
反而是等到大明拿下整個西夏之後,再往東看的時候,是兩個拼得精疲力盡的遼宋!
什麼叫天時地利人和,這就是了!蘇允站在沙盤前,指尖重重叩擊著西夏興慶府的位置。
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陰影,帳外夜風裹挾著戈壁的砂礫撲打牛皮帳篷,卻吹不散他眼底的灼灼鋒芒。
這是一場文武全到的御前會議,蘇允左右站著章惇、章楶、呂惠卿、王抱朴、韓幼安等文官,鄭朝宗、王舜臣二十名靜塞軍將領肅立另外一側。
“傳令下去,三日內全軍拔營攻擊興慶府。
東河套北面軍全力南下,東面軍穿越沙漠朝興慶府靠近,環慶路軍北上,全力絞殺党項人,一個月後,我要看到梁氏到長安來請降!”
蘇允抽出佩劍,劍鋒劃過河西走廊的地勢圖,“甘州、涼州守軍各抽調五千精銳,沿弱水包抄西夏右翼;
主力從靈州正面突破,務必在遼宋膠著時拿下賀蘭山防線。”
他突然轉身,目光掃過章楶,“章經略對吐蕃熟悉,你帶著帶輕騎截斷小梁太后與吐蕃的聯絡,党項人若想借吐蕃騎兵,就讓他們連信使的馬糞都見不到。”
當夜,靜塞軍營地沸騰如鼎。炊煙中混雜著磨刀聲,士兵們往箭簇塗抹毒藥,工匠們除錯改良後的神臂弓。
蘇允獨自登上營壘,望著南方天際閃爍的星子。
西夏境內的暗樁已傳來密報,小梁太后正將主力東調防備定難五州,西境城防空虛,連守城的老卒都在私下議論:“與其給党項人賣命,不如等漢人王師來開城門。”
千里之外的汴京城,樞密院的蠟丸急報在御案上堆成小山。趙煦捏著遼軍攻破雄州的戰報,指節泛白:“西軍盡喪,北境又危……”
宰相蔡京剛要進言,忽有宮人捧著靜塞軍異動的密奏闖入。
殿內陡然死寂,唯有燭芯爆裂的輕響。
“蘇允果然要吞西夏。”
蔡京摩挲著玉帶,鬆了一口氣,道:“陛下,程參政大約已經趕到遼國都城,不日便可以議和,許以歲幣後,可借契丹鐵騎牽制靜塞軍!”
趙煦臉色慘白,點點頭道:“雖說如此,但也要準備好應對,契丹人乃是披著羊皮的狼,切莫大意……”
話音未落,便有宦官帶著戰報匆匆而入,宦官看了一下蔡京,趙煦大聲道:“速報!”
宦官趕緊開啟戰報,才看了一眼,臉色頓時難看至極,隨即大聲道:“官家,北軍來報,雄州、霸州、莫州……三日之內,北方連失十二城!”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迴盪,驚得樑上燕雀撲稜稜亂飛。
趙煦聞言頓時驚得站起,茫然四顧,不知作何語言。
蔡京額頭沁出冷汗,喉結動了動:“陛下息怒,西北義勇軍已集結五萬……”
“五萬殘兵?!”趙煦這會兒才反應了過來,隨即抓起案上的青銅鎮紙狠狠擲出,“西軍精銳都折在蘇允手裡,義勇軍拿什麼擋遼人的鐵蹄?”
殿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雨水順著螭首雕刻的排水口匯成濁流,宛如大宋將傾的國運。
與此同時,賀蘭山腳下,靜塞軍的攻城器械正在夜色中緩緩推進。
蘇允身披玄鐵甲冑,望著城頭搖曳的西夏火把,忽然轉頭問身旁的章楶:“吐蕃那邊可有動靜?”
“小梁太后派去求援的三撥信使,皆被章經略截殺。”平子澄展開染血的密信。
“不過據暗樁回報,吐蕃唃廝囉部已在青唐城集結騎兵,似有東進之意。”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悶雷般的馬蹄聲。
斥候疾馳而來,甲冑上濺滿泥漿:“報!西夏左廂神勇軍兩萬騎兵自鹽州突襲環慶路軍側翼!”
蘇允瞳孔微縮,劍鋒直指東北:“傳令王舜臣率軍迎敵,務必將党項人釘死在白池!”
他望向雨幕中若隱若現的靈州城,嘴角勾起冷笑,“小梁太后倒是學聰明瞭,知道用聲東擊西之計調虎離山。”
興慶府內,小梁太后倚在虎皮榻上,聽著謀士稟報戰局。
當聽到環慶路軍遇襲的訊息時,她病態的蒼白麵容泛起潮紅:“蘇允,你以為我會坐以待斃?只要能纏住你十日,等吐蕃援軍一到……”
話音戛然而止,一名侍衛踉蹌闖入,手裡舉著支帶血的箭——箭尾赫然綁著吐蕃信使的首級。
“這是……青唐城方向來的。”侍衛聲音發抖,“沿途發現吐蕃騎兵屍體,似是遭人伏擊。”
小梁太后猛地抓住案几,鎏金護甲在木頭上劃出五道深痕。
殿外炸雷轟鳴,照亮她扭曲的面孔:“漢人!又是漢人!傳令燒光黑水城糧倉,掘開黃河支渠!
就算葬身魚腹,也不能讓蘇允踏進興慶府半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