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山蘇氏,蘇允最賢

第439章 河套!河套!

平子澄皺眉插話,“開封朝廷的兩淮軍已在西進,若此時分兵,恐首尾難顧。”蘇允目光在二人之間逡巡,忽然問平子澄道:“秦鳳路現存糧草幾何?”

“回先生,”平子澄趕緊道,“據去年邸報,秦鳳路五州倉儲尚可支撐萬人三月之糧,但蘭州失陷後,洮河糧道被切斷,其餘各州恐已陷入絕糧之境。”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更堪憂的是,自種諤死後,秦鳳路諸將離心,如今怕是連固守狄道城計程車氣都未必有。”

議事廳內響起此起彼伏的低嘆。

蘇允忽然起身,走到章楶面前:“章經略曾知兵熙河,若以五千輕騎,五日內能否突進至狄道?”

章楶瞳孔微縮,指尖在輿圖上劃出一道弧線:“從長安經隴州、秦州至狄道,全程八百里。

若走番須道,利用吐蕃舊驛道換馬,或許能在第四日黃昏抵達。但——”他抬眼直視蘇允,“此舉需冒孤軍深入之險,且需隴右熟戶作嚮導,否則極易迷失在隴山峽谷中。”

“熟戶.”蘇允喃喃自語,忽然轉頭看向王抱朴,“還記得三個月前在邠州救的那批吐蕃商隊嗎?他們的大首領叫什麼來著?”

“確悉藏徵。”王抱朴立刻答道,“此人是青唐唃廝囉後裔,與西夏有滅族之仇,曾言願為我軍帶路破敵。”

韓幼安擊掌稱善:“天賜良機!若以吐蕃熟戶為前驅,既解迷路之患,又可借其與西夏的仇怨壯大聲勢。”

平子澄卻仍有疑慮:“可主力東調潼關、西援秦鳳,中間的同州、華州防務如何?萬一河東的折家.”

他話音未落便被蘇允抬手打斷。

“折家世代忠宋,但此刻大宋自顧不暇,”蘇允指尖重重按在麟州位置,“只要咱們派使者攜重禮赴麟州,言明‘西夏若破秦鳳,下一個便是河東’,折可適必不會坐視。更何況”

他忽然冷笑一聲,“我蘇學會已經拿下半壁西北,折氏若是識趣,就該講潼關雙手奉上,否則我大軍至麟州之時,可就不是他們能夠掌控的了。”

眾人聞言皆露出會意之色。

蘇允呵呵一笑,道:“其實五千援兵只是過去鼓勵秦鳳路守軍,告訴他們我們的態度。

靜寧(韓幼安),隨後給秦鳳路守軍送去糧秣,告訴他們,我們與大宋朝乃是兄弟鬩牆,外敵入侵,必須一致對外!”

韓幼安趕緊道:“是,先生。”

蘇允點點頭道:“另,我打算北上取河套!”

蘇允此言如巨石投入沸水,議事廳內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平子澄手中茶盞險些跌落,茶水潑在輿圖上,暈開一片暗黃:“先生是說.直取河套?

那可是西夏的根本之地!”

章楶更是霍然起身,腰間玉佩撞在桌沿發出清脆聲響:“河套自李元昊起經營數十年,鐵鷂子、步跋子皆屯駐於此,其城防之固、糧草之豐,非蘭州可比。

我軍此刻連秦鳳路都未穩固,如何能”

王抱朴按住案几的手指關節發白:“河套距長安千里之遙,中間橫亙橫山山脈,且不說後勤如何支撐,單是西夏梁太后聞訊後必傾國來救——我軍若深陷河套戰場,恐成首尾難顧之勢!”

韓幼安皺眉撫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壓低聲音:“再者.當年種諤率二十萬大軍五路伐夏,最終折戟靈州,便是因河套城堅難下。

我軍如今兵力雖然已經將近二十萬,可是我們如今的地盤亦是頗大,能夠調動的不過五萬,以五萬深入敵境,豈不是以卵擊石?”

眾人的目光如火炬般聚焦在蘇允臉上,卻見他嘴角揚起一抹冷峻的笑意,指尖緩緩劃過輿圖上黃河“幾”字彎:“諸位可知,為何西夏敢在此時進犯蘭州?”

他忽然抽出腰間匕首,在羊皮地圖上戳出個孔洞,“因為他們篤定我軍不敢深入其腹地——畢竟關中初定,誰會冒險賭上全部家底?”

章楶瞳孔驟縮,忽然意識到什麼:“居正是想.圍魏救趙?”

蘇允讚許地看他一眼,匕首順著黃河向上滑動:“西夏精銳盡在秦鳳路,河套必然空虛。

若我軍以輕騎奔襲河套,做出直取興慶府之勢,梁太后必回師救援。

如此一來,秦鳳路之圍不戰自解,甚至能趁機收復蘭州。”

“但奔襲河套需穿越無人區,”平子澄仍有疑慮,“且不說党項遊騎的騷擾,單是水源便是大患。”

蘇允忽然從袖中取出一卷羊皮紙展開,眾人定睛一看,竟是詳細標註著沙漠綠洲位置的地圖。

“這是確悉藏徵獻上的‘河西故道圖’,”他指尖點在居延澤附近。

“吐蕃商隊曾藉此道與回鶻通商,沿途三十里便有一處泉眼。

若以三日為限輕裝疾進,可避開西夏主力斥候。”

韓幼安忽然擊掌:“妙!若能在西夏反應前拿下河套諸城,既能切斷其與遼國的戰馬走私通道,又能以‘收復唐代朔方故地’之名號召河西熟戶。

如此一來,我軍便從‘叛軍’變為‘復唐義師’,道義上佔盡先機!”

蘇允環視眾人,目光最終落在平子澄的身上,道:“清瀾,若以三萬石粟米為餌,能否說動河西粟特商團為我軍提供嚮導?”

平子澄沉思片刻:“粟特人唯利是圖,但若許以‘關中茶馬互市’之權.學生願親赴涼州遊說。”

此時窗外傳來更夫打五更的梆子聲,蘇允將匕首重重插在輿圖的靈州位置。

燭火在刃面跳動,映得他眼底寒芒閃爍:“當年朱溫拆毀長安宮殿時,恐怕想不到百年後,這些殘垣斷壁會成為咱們叩開河套的磚石。

傳我將令:平子澄率兩萬步軍固守潼關,韓幼安、章楶即刻整備五千輕騎,三日後隨吐蕃嚮導西進。

至於登基建國”

他忽然冷笑,“等咱們在河套豎起‘唐’字大旗時,便是天命所歸之日。”

議事廳內,眾人望著輿圖上那道直指河套的紅線,忽然意識到:

這個看似魯莽的決定,實則算準了西夏的驕狂、大宋的遲緩,更算準了天下人對“盛唐氣象”的隱秘嚮往。

當靜塞軍的馬蹄踏上河西走廊時,他們揚起的或許不只是煙塵,更是一個即將改寫歷史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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