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梓揚凝視面無表情的女子,負手站立。
面上雖然看著好整以暇,但其實暗中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備,手中牽扯的絲線隨時都可以激發所有機關,蠱蟲也已經準備好撲殺過去。
劉瑾。
東廠廠主。
江湖人只是棋子,是試探安梓揚的耗材。這位大太監,才是今夜真正的威脅。
“劉公公,不想聊聊嗎?”
安梓揚道。
女子沒有回答,只是安靜的看了安梓揚一會兒,將視線轉向四周,旋即又將視線轉了回來。
“這裡只是障眼法,你們真正的盤算在別處。”
他說的無比篤定。
“沒有天人鎮守,這裡不會是真正的佈置所在。你們真正的佈置,在——”
“王恭廠。”
安梓揚瞳孔驟縮。
但下一刻,他強行壓下了情緒,笑著說道。
“劉公公在說什麼?”
女子沒有回答。
她沒有跟安梓揚鬥嘴的意思,也沒有任何試探訊息的想法,只是從蒙面人屍體上撿起了長劍,緩緩在身上擦過,將血跡抹去。
安梓揚皺眉。
劉瑾沒有修過性功,所以他這奪舍手段雖然詭異,但也有諸多限制。不僅是時間,還有數量、質量上都是,所以之前劉瑾奪舍的物件基本都是不會武功的尋常人。
奪舍一個會武功的人,對劉瑾的消耗也很大。所以這個女子一定是很重要的棋子。
而這個女子的武功,又對安梓揚構不成威脅。
那他撿起劍,是想做什麼?拼死一搏?劉瑾這種像個人偶一般的人,會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嗎?
下一刻,女子抬手在身上一扯!身上的衣物便被一體扯下,露出雪白的身子來。
安梓揚眼睛猛地瞪大。
卻不是因為女子的身子,這玩意兒他見得多了。而是她肚皮上,一道橫亙左右、還在不住往外滲血的傷疤!只用麻線草草縫了,隱約還能看到血肉蠕動!而女子的手已經拉住了麻線。
沒有半點猶豫,安梓揚抬手一扯!絲線扯動機擴,數十道機關催發,將無數暗器射向女子!
無論劉瑾想做什麼,都不能讓他成功!宰了再說!
噗噗噗噗——
無數暗器,在瞬間就釘滿了女子的身體,眼球被穿透、鼻嘴被削去,頭皮更是被掀開、露出森白的頭骨。
可女子仍舊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將麻線扯下。
肚腹敞開。
一個盒子從血肉之中緩緩露出,掉落在地上。
而在盒子後面,則是一捆被油紙包裹、正在冒出青煙的東西,青煙被風帶到安梓揚面前,散發出刺鼻的氣味。
安梓揚很熟悉這氣味,他這幾天在王恭廠就是在搗鼓這玩意兒。
火藥。
下一刻——嘭!
女子,轟然炸開!
安梓揚猛然抬手,袖子炸開,鐵傘翻卷而起擋在面前。
淅淅瀝瀝的碎肉打在傘面上,而後滑落。
過了數息,他放下了傘。
女子,或者說劉瑾,已經消失了。
地上只剩了兩條歪倒在地上的斷腿、一些破碎屍骸,一隻仍舊緊緊握住長劍的斷手。
那個被他藏在腹中的盒子,被爆炸波及,已經碎裂開來,露出裡面存放著的物什。
那是幾張碎紙,好像是隨意從書上扯下來的碎紙,上面寫了些文字。已經有數張被點燃,正緩緩燃燒。
安梓揚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