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聽得安梓揚這話,眉頭一皺,也未多說什麼,腳下一點就朝著遠處疾奔。
又這麼跑出了百丈,安梓揚又忽然大喊。
“道長,去那裡,那邊!”
老道依言而行,飛身到了安梓揚所指的那處民房屋頂落下,將安梓揚和梅青禾放在屋頂上。
兩人落地之後卻是絲毫沒有停歇,就像被什麼東西追在身後一般,一個閃身就下了房頂、順著樓梯衝入一樓,在角落牆上按下了機關。
喀啦啦啦——
地面敞開,露出幽深的密道。
兩人齊齊跳入,老道跟在後面一起鑽入。
安梓揚在密道牆上按了個機關,入口緩緩閉合。
他這才轉身朝著密道深處跑去。
兜兜轉轉,約摸轉了半盞茶的時間,三人就跑到了密道盡頭。密道盡頭又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洞口,三人再次跳下,下滑了數丈,終於落地。
方一落地,四周黑暗中就一片拉滿弓弦、拔刀出鞘之聲,兼有蠱蟲嗡鳴之聲從四面響起。
安梓揚一揮手。
“點燈,是我!”
“準備的如何了?”
他這一發話,就聽得黑暗中有人喊了一聲“千戶”,隨即燈火從四面八方亮起,照亮了數十個錦衣衛和唐門弟子的臉。
其中一個錦衣衛百戶上前拱手。
“千戶,雖然事情來的急,但有唐門弟子的協助,再加上抽調的王恭廠老匠人,已經算是佈置妥當了,隨時都可以發動!”
安梓揚點點頭。
“觸發機關在何處?”
那百戶伸手一指。
就見這處密室正中央,隆起了一個四尺見方的臺子,臺子中央鏤空,能看到其中不少正在轉動的機關,還有一根豎立的杆子——中間伸出了半截麻繩。
安梓揚快步走到那麻繩邊,抬手抓住。
就要拉動。
但下一刻,他肩膀卻是陡然一鬆,好像瞬間失去了力氣,大口地喘著粗氣。
“不行,不行,咱們太急了……是不是還沒到時間,梅姐,是不是還沒到一盞茶?”
他轉頭看向身側的梅青禾,問道。
梅青禾搖了搖頭。
“不,從指揮使發話到現在,正好是一盞茶的時間,你現在就應該拉的。”
安梓揚一咬牙,死死盯住了手中的麻繩。
“真的到了嗎……我真的應該拉嗎……”
往日玩世不恭的表情盡去,安梓揚的臉上只剩下一片猶豫和凝重。
他的手,能夠精準操縱數十個唐門秘傳機關暗器的手,正在肉眼可見的顫抖。
“梅姐,我……”
梅青禾上前,搭住了他的手臂。
“這是指揮使的命令。”
“可是——這可能要了指揮使的命!”
“你不拉,我來。”
兩人對視,梅青禾手臂用力,正一點點地把安梓揚的手掰開。
她是絕頂,能殺天人的絕頂,安梓揚不是她的對手,只能一點點地鬆開了手。
就聽得梅青禾說道。
“指揮使說過,你是我們之中做事最讓他放心的,我則是我們之中最不讓他省心的,但他卻讓我與你一起來……他早就知道你可能會下不了手。”
安梓揚低頭不語。
“安兄,你心太軟,你對外人有多狠,對自家人就有多心軟,這一點指揮使早就看的清楚。”
“我來吧。”
梅青禾伸手推開安梓揚,握住了那根麻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