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這場大戲的最後一方——江湖,終於登場。
只不過是以一種近乎兒戲的方式。
說白了,在這場大戲裡面,無論是錦衣衛、東廠、文官還是瀛洲,都是棋手,只有江湖是兩眼一抹黑的、只能被引著到處跑的棋子。
至於瀛洲怎麼把訊息散佈天下,把這些江湖人引到順天府來的?跟李淼一模一樣的臉、同樣超出尋常江湖人認知的武功、玄覽功法,隨便現個身,裝個神弄個鬼,就能輕易將這些被李淼用拳頭強壓下去的江湖人煽動起來。
其中細節安梓揚都懶得細究。
不過眼下,麻煩還不在於這些江湖人。
安梓揚視線掃過十幾個蒙面人,試圖從眼神中分辨出端倪。
與此同時,他忽然開口道。
“劉公公,你在的吧?”
對面領頭的蒙面人眉頭一皺。
“安千戶什麼意思?”
安梓揚仔細辨認了一番,還是沒有發現什麼蹊蹺。
但他也明白,之前劉錦衣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了這麼久都沒有露餡,除非他主動現身,否則基本不可能暴露。
他雙手一攤,笑道。
“也罷,劉公公既然不願意現身,那我就把人都幹掉了事。要是手段下作了些,還望劉公公多多擔待哈。”
蒙面人都要氣笑了。
到現在為止,安梓揚說的話要麼是辱罵,要麼是謎語,絲毫沒把他們放在眼裡,能忍到現在不動手,已經算是江湖人裡有涵養的了。
但既然安梓揚都喊了“殺”字,他們自然也明白,今日想善了,是不可能了。
抽劍、拔刀。
拳掌握於腰間,指爪提到胸口。
“既然安千戶這麼說,那咱們就手底下——”
嘭!十幾人齊齊殺來。
“見真章吧!”
就算做了遮掩,也能看出都是出身名門大派的高明招式,如雨點一般,朝著安梓揚潑灑了過來。
安梓揚一聲冷笑。
“說你們是傻子還不服氣。”
“知道我是誰,還敢到我的地盤上找死!”
話音未落,他猛地一甩手。
綁在院中各處、緊繃的透明絲線,瞬間便解開了釦子,如同一張大網,朝著這十幾人捲了過去。
與此同時,毒針從屋簷下射出、蠱蟲從枝葉間撲下、捕獸夾從地上轟然捲起。
安梓揚倚靠的箱子縫隙中,也陡然噴濺出青紫色的濃煙,將整間院子籠罩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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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青禾睜開眼,轉頭朝著安梓揚所在的方向望了望,旋即站起身,將橫在膝上的長劍提到眼前。
“出來。”
話語落地,沒有半點回應。
梅青禾卻沒有半點動搖,只提劍死死地盯住了遠處的一片黑暗。
半晌,黑暗中傳來一聲嗤笑。
“不愧是李淼手下最兇的一柄劍。”
“他手下的這些人,最毒的是李小四,最狠的是王海,最陰的是安梓揚。但論起於武學上的天資和造詣最高的,卻是你——梅青禾。”
“怪不得他不捨得讓你出京,隻日日讓你在京城習武,偶爾做些殺人的差事磨礪劍鋒。”
“剛剛修到絕頂境界,就能察覺我到了。若再給你一段時間,有命三路和玄覽的傳承,恐怕將來又是一個三路合一的天人。”
說話聲由遠及近。
一道高大的身影,踏著影子,從暗處走來。
王恭廠中不能見火,所以沒有點燈,此時一片雲彩將月光擋下,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
直到此人走到梅青禾十丈之外,才有一道月光照亮了他的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