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看他泰若自然,處變不驚的樣子,心口好似被壓了一塊重石,任憑她怎麼努力也挪不開。
又悶又痛。
她垂下眼瞼,輕輕汲口氣,語氣故作無所謂,“嗯,大概吧。反正夢是相反的,也不用在意。”
商泊禹睨著她如常的神色,緩聲笑道,“你啊,每天不如多想想怎麼樣才能多吃些東西,媽昨天還說你瘦了。”
“怎麼?你還要怪我害你捱罵了?”她斜睨過去。
“不敢,不敢,捱罵也都是我應該的。”商泊禹忙求饒,“這個八寶粥是早上我起來現熬的,怎麼樣?”
“嗯,還不錯。”孟笙哼了聲,邊吃邊問,“不過,你這個點了,怎麼還沒去公司?”
“昨晚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上午晚點去也沒事。”
事情處理得差不多?
孟笙腦海裡不由回想起那段幾秒看似熱烈激盪的畫面。
呼吸一滯。
唇角微扯,試圖用甜膩的八寶粥壓下喉嚨那份苦澀。
商泊禹又給她夾了個蝦餃,“吃慢點,不著急,等會我送你去美術館。”
她怔了下,眉頭微蹙。
原本上午的打算是去一趟綏行律師事務所的,問問昨天拍下的假賬。
不過這會也快十點半了,時間也有點來不及了。
思忖過後,她點頭應道,“嗯,好。”
等安安靜靜把早餐吃完,孟笙上樓換了套衣服,也沒化妝,拿上包就出了門。
抵達美術館後,她乘坐電梯徑直上了三樓,經過策展組辦公區域時,見不少人圍在策展A組旁邊附近,似乎是在討論什麼飲品。
寧微微是第一個發現的她,朝她揮了揮手,“笙笙,你來了。”
相比前幾天的無精打采,寧微微今天的氣色可以用紅光滿面,神采奕奕來形容,她溫柔清純的眸光燦然生輝。
一笑起來,兩旁臉頰便會露出好看的梨渦。
看來,昨晚被商泊禹滋養得不錯。
孟笙的心微微下沉,面上卻沒多少情緒,只淡淡點了下頭,收回視線,邁步徑直去了辦公室。
辦公桌上已經堆放了四五份資料夾,需要簽字或者要蓋章的,喬娜都會用便利貼標註好。
她才處理了兩份,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進來。”
話音一落,袁思穎的腦袋便探了進來,輕聲問道,“嫂子,你在忙嗎?”
孟笙抬頭看她,有些訝異,“怎麼了?有事?”
袁思穎抿嘴一笑,小步邁進來,將手機放到她面前,“這是微微姐的手機,她說她男朋友要請我們喝奶茶,我們剛剛都已經點好了,嫂子,你看看,你想喝什麼。”
孟笙抿唇,睨著手機頁面上的小程式點餐。
這家店的飲品平均價格在三十一杯,購物車裡已經有27杯了。
這將近三十杯,就得差不多九百塊錢了。
她扯了扯唇角,輕蔑道,“她男朋友倒是大方。”
袁思穎點頭,倒是沒聽出她話裡的深意,“嗯,我聽其他人說,薇薇姐男朋友經常請他們喝奶茶,吃下午點心。”
“嫂子,她男朋友你見過嗎?”
孟笙默了片刻。
是啊。
這一個多月以來,這是寧微微第多少次以男朋友的名義請美術館的人下午茶和點心了來著?
她已經記不清了。
她抬眸看著袁思穎眼底的雀躍和歡喜,壓著心口的不適,故作遲疑地開口。
“嗯……準確來說,沒見過,但從某種含義上來說,應該是見過的。”
袁思穎有些不解,“嫂子,這是什麼意思?”
孟笙笑了笑,沒說明,只囑咐了句,“你不要和她走得太近。平時在美術館接觸接觸沒事,私下不要交往過於密集,你小姨肯定不希望你學壞。”
說罷,便在手機上隨便選了一種果茶。
袁思穎直接怔在原地。
她記得孟笙之前也隱晦地和她提過一次,讓她和寧微微保持距離。
只不過那會她沒聽出用意。
但這次,卻明顯多了。
學壞?
她眸光閃了閃,摟著孟笙的手臂,皺著小臉問,“嫂子,我不太明白,薇薇姐不是你最好的閨蜜嗎?怎麼……”
“以前是,但現在我好像有些不認識她了……”孟笙聲音裡的笑淡了許多,反而添了幾分蒼涼,“你記住我這些話就好了。”
袁思穎心裡有些震盪。
她倒是聽說之前寧微微和孟笙鬧過幾次不愉快。
但從她進美術館開始,覺得她們倆相處還算平和,卻在某些細節上,也能看出孟笙對寧微微的疏離。
孟笙讓她遠離寧微微,難道是裡面還有什麼隱情?
一顆名為懷疑的種子正在悄然萌發。
對於孟笙和寧微微,她當然更信孟笙。
她面上漾著笑,“嫂子說的這些我都記下了,你放心吧。那我就先出去了,你記得吃飯。”
“嗯。”
孟笙應了聲,望著袁思穎出去的背影,眸色又深了幾分。
袁思穎不是傻子,肯定會從她這番話裡聯想到什麼,只要她查,那她自然也願意放出點寧微微在做她和商泊禹婚姻裡小三的訊息。
這麼大的事情,袁思穎肯定會告訴餘瓊華的。
而她到時候只要裝作不知情就夠了。
借刀殺人,可是她從寧微微身上學到的。
直到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帶上,良久,她才收回目光,還未落回面前的檔案上,蓋在桌面上的手機卻忽然“叮”了一聲。
【昨晚事後,商泊禹給寧微微轉了五萬二。寧微微會在你那杯果茶裡放一種特殊的放射性藥品,為白色粉末狀,無味,長期量少使用也會導致腹中胎兒發育畸形,亦會損害你的身體器官。】
孟笙背脊一僵,剎那間,整個人好似在冰涼刺骨的水裡過了一遍。
讓她不寒而慄。
商泊禹給寧微微轉賬那都是小事。
她死死盯著“放射性藥品”這幾個字,一眨也不眨。
放射性藥品通常是用於醫學緩解疾病和身體失常的恢復。簡單來說,就是用於癌症的藥物。
寧微微這已經不是想讓她流產那麼簡單,現在是想直接要她的命?
她就這麼恨她嗎?
就這麼恨不得她和肚子裡的孩子死嗎?
孟笙握著筆的力道不斷加重,內心的悲憤好似幻化成一條無形的線,勒緊她的喉嚨,呼吸漸漸變得窒息。
連帶著她的五臟六腑都好似受到了強烈的抨擊。
劇烈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融入骨血,她渾身顫抖,最後只剩麻木。
她雙目空洞又無神地坐在那許久,還是喬娜敲門進來問她中午想吃什麼,才稍微回了點神。
但不知是早餐吃得晚的緣故,還是因為被寧微微的惡毒重新整理了認知,都沒什麼胃口。
她輕輕搖搖頭,“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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