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些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提前說出來,怕是會招惹風波。”
“哈哈哈。”
張亢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他一直都覺得宋煊應該是挺恃才傲物的一個人才對。
可他的表現卻是一直都在悶聲發大財。
只不過尋常漏出的光芒,就足以閃的旁人睜不開眼睛,他還覺得自己隱藏的很好。
“十二郎且安心,你是有這個實力的,況且讀書人不趁著年輕揚名,年老再揚名有什麼用呢?”
張亢伸手端起茶杯,依舊止不住笑意:“莫不是你想要走大器晚成的路子?”
宋煊搖搖頭,說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倒是沒這樣想,俺只是覺得有些話不應該太早說出來,尤其是俺還年輕,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俺是挺明白的。”
“聽聽這話。”張亢瞧著桌子一側的王神醫:“十二郎當真是有真知灼見的,像這樣清醒的學子,真乃世間少有。”
“是極,是極,若是我兒也能如此,那我便安心多了。”王神醫也在一旁附和。
“二位不必誇獎俺,俺這樣其實都是被逼出來的。”
“嗯?”
王神醫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像宋煊這樣的讀書天才,必然會受到各種優待,誰會逼迫於他呢?宋煊也端起茶杯,臉上帶著笑意:“在座的父親都是個好父親,俺爹可是個爛賭鬼,俺娘改嫁有了新家庭也有了新兒子,從沒管過俺。”
“俺大哥讀書天賦不錯,被俺爺做主過繼給俺二伯父,想要借一結二伯父還剩下的餘光,希望今後能有個好出路。”
“俺二哥繼承了俺爹的優良傳統,也是個爛賭鬼,從小到大俺只能靠著自己個小心翼翼的生活,沒有人給俺的生活託底。”
“俺不清醒的話,諸位根本就見不到長大的俺,興許俺早成了亂葬崗的枯骨了。”
“什麼他孃的讀書天才,死了也就是死了。”
宋煊如此平靜的話語,讓在座的幾位全都沉默了。
王神醫自是不用說,他爹深受太宗皇帝喜歡,可以讓他安心鑽研醫學,他兒子有他照拂,更是能安心讀書。
張亢家裡雖然落寞了,但他爹也支援哥倆讀書。
蘇洵更不用說了。
簡直是他爹的大寶貝,十分慣著他。
十八歲成親後,他媳婦也慣著他,將來他的兩個天才兒子也慣著他。
像蘇洵這種集全家寵愛為一身的人,才是世間少見。
唯有宋煊是自幼靠著自己,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步,身邊有了幾個可以託付生死的兄弟。
蘇洵聞言愕然。
他一直都覺得十二哥天性樂觀,走到哪誰都喜歡他。
而且自己與他也是一樣的脾氣相投,樂觀的很。
原來十二哥自幼的生長環境,竟然是不幸福啊!
童年成熟的太早了,那你還會有回憶的美好滋味嗎?
蘇洵一直都挺樂觀的,所以下意識的覺得其餘人也都很樂觀。
尤其是影響了他好兒子蘇軾,六十多歲被貶官到海南島,給他弟蘇轍寫信。
說這b地方有毒,到處都是瘴氣,老子快被折騰死了,但是嘿,你絕對想不到,我發現把生蠔烤著吃是真滴好吃。
你要是不怕死可以過來試試,到時候咱哥倆一起烤生蠔吃!甭說古代的海南島環境如何艱苦,水土不服之類的,森林覆蓋率90%以上。
就算是現代社會沒有空調的話,鄉下的高溫蚊蟲以及各種蛇類,颶風之類的,甚至連高空墜落的椰子都能幹你一腦殼血。
他們全都是背後有託舉之人。
偏偏宋煊沒有!
家裡誰都指望不上還是拖累,只能默默咬牙堅持。
他不靠著自己,又能靠著誰呢?
這種長久的心中苦澀,又有幾人能理解!“自古少年出英雄,我今日是信了這句話。”
張亢放下手中的茶杯:“十二郎今後必成大器,乃是應天府百姓的驕傲。”
對於張亢強行上價值,宋煊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得意的。
“不錯。”王神醫也連忙把兒子叫過來:“我今日與宋小友平輩相交,你快過來喊叔父。”
“啊?”
王修永昨天因為欽佩與宋煊聊過。
爹。
其實我比他大!
“愣著作甚,叫人。”
“小侄兒見過叔父。”王修永連忙給宋煊行禮。
宋煊按下他的手:“王神醫,今後咱們還是各論各的。”
“不行,不能壞了規矩。”
王神醫堅持要這麼做,也是存了心思,讓兒子與宋煊親近親近,多與他學習一二。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宋煊能從淤泥裡好好成長起來,心態豈是尋常人能比得過的?正是如張推官所說的那樣,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那跟在他身邊的人,受到他的影響,今後也會奮發向上的。
這也是孟母三遷的用意。
誰家父母都願意自己孩子跟好人一塊待著。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宋煊雖然沒有說謊,但是他只是說了一部分實話。
剩下的那些。
沒必要與他們吐露心扉。
“王神醫,那俺們就先告辭了。”
“好,待到時間充裕,你我兄弟在多聚一聚。”
王神醫叫自己的兒子去送一送宋煊這位世叔。
王修永臉上掛著一絲尷尬的笑容,著實是沒有搞懂他爹的用意。
宋煊他讀書是有天分,可咱家是醫館吶。
沒必要如此姿態吧?
“你爹說的不必往心裡去,咱們兩個今後都是要在書院一塊讀書的,就用俺方才說的那樣各論各的就行。”
“回世叔的話,家父的話,我不敢陰奉陽違。”
“罷了,隨你。”
與此同時。
書院的張師德拿著宋煊的那首詩賦遞給晏殊,讓他好好瞧瞧。
“嘖嘖嘖,好一個少年不識愁滋味。”
晏殊讀完之後當即評價道:“此子風格還挺多變的,幸虧沒跟某個庸師學習。”
“要不然平白耽誤了此子,這小子一直躲在鄉下自學,倒也是個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