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小衙內,別這麼看著俺,俺可是一個斯文人,大家都知道,你方才冤枉俺,俺可都聽見了。”
張亢見宋煊來了,有些疑惑,隨即又釋然:“你提前交卷了?”
“回張推官的話,倒是沒有太難的考試,最後一科是詩賦,寫完俺就出來了。”
“嗯。”
張亢頷首,能成為晏相公一句之師的。
他應付科舉考試當中的詩賦類,手到擒來。
“你來此是?”
“俺是本地馬弓手,自是要協助官府尋賊,特意來苦主這裡詢問。”
張亢哼笑了一聲,說什麼屁話?你明明是來看笑話的。
嘴角一直都上揚,生怕旁人看不出來是吧?只是張亢有些奇怪,宋煊如何對大宋律法如此熟悉?侮辱朝廷官員的判罰,可不是誰都知道的。
“宋煊,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你安排人乾的。”
竇翰咬牙切齒的道。
“十二,方才你沒有來的時候,他一直都說是你做的。”
宋煊環視病房內的人,漫不經心的道:
“張推官,你是瞭解俺的,這事要是俺來幹,不會有人活著來告狀的。”
此言一出,張亢肅然起敬。
他更加相信這事不是宋煊乾的了。
那天夜裡,宋煊大發神威,以一敵十,一聲大喝,嚇得那幫潑皮全都跪求求饒。
就算是官府的人,也不能幹的如此利索。
捕頭丁哲下意識的嚥了下口水。
果然。
勒馬鎮沒有叫差的外號。
蘇洵則是滿眼星星瞧著宋煊。
十二哥說的話也太霸氣了。
這麼多金句,我怎麼沒想到呢!
竇翰看了看屋子裡的人,再瞧著旁人看著宋煊的神情。
他不知道怎麼從心底裡升起一股子懼意。
難不成真的是我想報復他,結果先被人給弄了。
就懷疑是他做的這種思路在干擾我的判斷嗎?
竇翰一時間有些茫然,難不成真的是我錯怪他了!就算那丁哲暗中與宋煊報信,也不會行動如此迅速。
他只是一個什麼背景都沒有的學子,上哪去找“強人”?宋煊自己來當強人還差不多。
但竇翰可以肯定,那兩個人絕不是宋煊。
至於方才宋煊自我介紹說他是一個斯文人,誰都沒相信。
“我早就與他說過十二的為人了,可惜他這個腌臢的人才不會相信。”
張亢同樣站起身來,瞥了竇翰一眼:“你還是叫你爹來吧,這件事我可不會輕輕略過,放你一馬的。”
竇翰臉色再變。
他終究是狐假虎威。
如今大宋當官的讀書人,倒是有那麼一股子傲氣。
不是誰都願意卑顏屈膝,諂媚上官的。
竇翰想要蔭補都沒機會。
機會是他哥的,他只能透過科舉入仕。
大宋最狂的官二代也就是王安石他兒子,放狠話說要砍了宰相韓琦、富弼的腦袋,然後在官場上寸步難行,得了精神病。
像“高衙內”那種猖狂的,也就末期井噴出現。
如今在大宋這些當官的為了保持自家的權力交接,也會逼著子嗣上進,全都得走科舉這條路。
兩宋的宰相,一半是平民出身,剩下的就是二代出身了。
宋煊瞧著竇翰變化的臉色,好心提醒道:“哪有人晚上睡覺不戴頭盔的,竇小衙內,俺勸你儘早買個頭盔,免得下次睡夢中被人敲碎了腦袋。”
竇翰面對宋煊的揶揄,最終一句屁話都不敢放。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再想怎麼跟他爹交代。
宋煊與張亢出了病房,站在院子裡。
“真沒想到宋城會出現此等惡劣之事,本官已經許久未曾遇到了。”
“不。”宋煊拽著自己的考籃帶子:
“民不舉官不究,宋城碼頭那裡就算是死了幾個人,亂葬崗一扔,只要沒有報官的,那就天下太平了。”
張亢被宋煊的話搞得不知所措。
情況是這麼個情況,可沒必要說出來。
“此事你怎麼看?”
“俺自是得意的看啊。”宋煊哼笑一聲:“他行事那麼猖狂,只斷一條腿算是便宜他了,若是那兩個強人在狠辣點,直接敲碎他的腦袋,如何能辨認出面目來?”
“你怎麼知道是兩個人?”
“丁捕頭早就與俺說過了。”
宋煊的話脫口而出,側頭望向張亢:“張推官還在懷疑俺?”
“不是懷疑你。”張亢雙手背後,也沒有深究的意思:“只是覺得事情過於巧合,我這裡可以說的過去,他爹畢竟是翰林學士,在官場還是有一定關係的。”
“多謝張推官的提醒,這大宋可不姓竇啊!”
張亢也差人去打聽竇翰與宋煊之間的爭執,聽了宋煊這句話,輕微頷首。
反正他就是提個醒。
那兩個強人,誰知道跑哪裡去落草了。
只要不花那銀錠子就沒事。
“你知道他們都怎麼銷贓嗎?”張亢瞧著遠處等候的病人:
“他們搶走的銀錠可都有標記的。”
宋煊覺得張亢多慮。
像銷贓這種小活,幫派處理的都要比官府要強上許多。
人家吃這碗飯的,自是要好好鑽研。
“俺不清楚這種事,丁捕頭是本地通,不如問問他。”
“也是。”
張亢輕微頷首,連招呼丁哲的意思都沒有,隨即哈哈一笑:“如此想來,其實你考的還不錯?”
“沒什麼難度。”
蘇洵在一旁不語,他可是知道這套試卷的難度的。
人人都說張方平過目不忘是天才,可蘇洵卻覺得宋煊更像是天才呢!張亢覺得自己白問了。
回頭還是問問包拯這個正常考生,他的回答還有些參考性。
至於旁邊這個年輕的學子,莫不是也跟宋煊一樣是有天分之人,所以才如此早的交卷?
想來也沒有什麼參考價值,張亢也就沒詢問了。
“我這段時間都在研究河圖,若是等你被書院錄取後,若是學業不繁重,我可就要去打擾你了。”
“不急。”
宋煊倒是沒有拒絕:
“張推官還是要親自走一趟踏勘一陣,看看這幾年河道是否有變化,方能繼續出後續的治理計劃,要不然會有出入。”
“嗯,我正是這樣想的。”
張亢倒是沒有拒絕。
他若是想要在此番修繕河道當中脫穎而出,不曬脫一層皮是不夠的。
宋煊只覺得身心舒爽多了:“張推官,竇翰的腿都成這個樣子了,俺看他怕是痊癒不了了。”
“嗯?”張亢面露疑色的道:“你也懂醫術?”
“略懂一點。”宋煊走下臺階:“俺方才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王神醫怕是對於臟腑疾病頗為熟練,但是對於外傷並不是很擅長,畢竟人的精力有限。”
“嗯?”
張亢自是知道什麼人才會對外傷經驗豐富,那便是自幼街頭鬥毆之人。
“這位小兄弟,你對於醫術也有所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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