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

第291章 重新評估他的實力

劉娥不是沒見過大儒。

能成為當世大儒的人,有很多。

那幫讀書人教學或者自己有學問,相互吹捧一下,便會得到那些讀書人的簇擁。

這一點,劉娥早就知道他們讀書人的那些鬼心腸。

但是這些大儒能配享孔廟,那機率就極低了!所以劉娥聽了宋庠的話,極為驚詫的站起來,發出了心底裡的疑問。

“回大娘孃的話,當真可以。”

宋庠能聽出宋煊宣揚這四句話的份量。

說實在的,連宋庠內心都極為澎湃。

更不用說其餘人了。

宋煊提出的這個新思想或許就會成為“宋儒”的精神追求。

如此開創一個新儒家理論,引導後世人去追尋。

尤其是宋煊還如此年輕,誰知道他以後會達到哪種境界呢?宋庠只希望宋煊不要被官場汙染的太甚。

劉娥再得到確切回答後,又緩緩坐下。

她難以消化自己心中的驚詫。

看樣子今後對宋煊能力的評估,還是要往上提一提的。

此子年紀輕輕就在士林當中有名望。

還有他那個夫子范仲淹,更是名望漸起。

這師徒兩個,若是在朝中掀起波瀾來,還是有些麻煩的。

雖然劉娥不懼怕政鬥,比這對師徒倆更厲害的寇準、丁謂兩波勢力全都被她給搞敗了。

寇準死了到今日都不能被平反。

丁謂則是在海南島吃椰子,享受大母蚊子的左右伺候呢。

但是那個時候皇帝是聽她的話,或者說她把控了後宮。

如今趙禎逐漸長大,作為皇太后是不可能完全把控趙禎的。

劉娥就不能像真宗末期那樣行事,因為那個時候真宗是躺在病榻之上。

劉娥可以用真宗皇帝的名義去辦自己想辦的事。

趙禎年幼,她也可以這樣做。

可是孩童總是會長大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不是趙禎的親媽。

這件事目前在宮中是密不透風,可是今後什麼時候漏出去,就不一定了。

世上從來都不缺乏膽子大的人。

劉娥覺得自己大意了。

不是自己把宋煊點為狀元的。

倒是讓六哥兒走了捷徑。

宋煊雖然說話討得劉娥的歡心,但是劉娥始終覺得宋煊不是自己人。

其次他岳父曹利用也不是自己人。

再加上宋煊與太后一派的陳氏兄弟結了仇。

今後在東京城定然要鬧的不可開交。

劉娥當然不希望被提拔上來的自己人,被貶官出京。

那就是宋煊了。

按照劉娥的設想,她是想要用宋煊這個刺頭去敲打敲打陳氏兄弟。

因為她發現所謂的太后一黨,也並不都是聽自己的話。

殿試皇帝要追查的案子,也是被她強行中止了。

就算是有證據,也變成沒有證據了。

現在聽著宋庠如此吹捧宋煊,劉娥可不認為是在捧殺宋煊。

因為宋庠的人品,她還是相信的。

劉娥示意林夫人把宋庠的家書還給他。

宋庠拿過來之後,微微拱手。

那麼多來遊學的學子,都聽到了宋煊的講話。

等他們各自返回家鄉,在自己的同窗圈子裡定然會大肆宣揚。

可以說。

宋煊抓住了一波宣傳的好機會。

這些學子會自動帶著他的“思想”傳播四方的,並且在他不知道的時間裡,在他的旗下聚集一大批簇擁。

宋庠覺得出現幾個要追隨宋煊求學問的學子,那也是說不定的事。

隨著宋庠告退,劉娥把宋煊那應天四句寫在了紙上,隨即讓林夫人把這張紙給呂夷簡送過去,告訴他一聲。

林夫人也有官身,她倒是沒有直接去找呂夷簡,而是吩咐了一個宦官。

正在處理政務的呂夷簡接到了紙條,還是太后身邊宦官送來的,他以為是有什麼單獨交代的事。

畢竟劉娥習慣繞過兩府,透過身邊的宦官直接釋出命令。

呂夷簡就聽著宦官交代,說是宋煊返回家鄉,應邀在應天書院激勵學子講的話。

宦官走了之後,呂夷簡眉頭微挑。

這種情況很正常啊!

要自己是應天書院院長,那必須要大肆宣揚一二。

太后專門派人寫個紙條,呂夷簡認為著實是有些大驚小怪。

難不成他準備造反啊?呂夷簡慢慢開啟折的紙條,只見四句話映入眼簾:

“為天地立心;”

“為生民立命;”

“為往聖繼絕學;”

“為萬世開太平!”

呂夷簡的眼睛登時就睜大了。

這是宋煊一個年輕人能說出來的話?

第一句宋煊便是突破漢唐一來的“天人感應”,將“心”升為宇宙本體。

天地以生生為心,聖人參贊化育,使萬物各正其性命,此為天地立心也!

大宋讀書人認為儒學道統自堯舜禹湯周文王,至於孔子,再到孟子。

孟子既沒,其道不傳。

經歷了五代十國的戰亂,如今大宋儒學再興,更是倡明瞭千載不傳之學。

呂夷簡眼裡滿是不可置信的模樣。

他覺得宋煊能夠連中三元,就已經是前無古人了,結果他弄出來一個更絕的前無古人!

這是要立地成聖的意思啊!

呂夷簡可以看得出來,宋煊這四句話傳播到天下各地後,會有多少儒家子弟聚集在他的身邊,為他所驅使!

一想到這裡,呂夷簡就覺得頭有些大。

他覺得宋煊是挺厲害的,但是沒想到會厲害到這種地步來。

呂夷簡以前是非常看好宋煊的,否則也不會要搶他當女婿。

但是因為宋煊他對女人的美“品味”獨特,不似常人。

呂夷簡自是要打探自己輸在哪裡了,他派人去打探曹利用的閨女模樣,所以這點輸的實在是出人意料。

再加上他的次女被宋煊診脈,說是身體有問題,這就讓呂夷簡直接熄滅了這個心思。

擺在呂夷簡面前的便是兩條路,要麼就一條路走到黑。

趁著宋煊沒崛起之前,直接找機會按死他,為陳氏兄弟出口胸中的惡氣。

要麼就是同宋煊進行良好的溝通,大家相逢一笑泯恩仇。

以前呂夷簡對於第一條是無所謂的。

年輕人多遭受磨礪,那也實屬正常。

但是宋煊他展現出“大儒”的氣質後,即使把他罷免,他依舊可以選擇教授許多學生。

今後大宋科舉考試當中,考中進士的大多都是他的學生。

如此一來,呂家能夠保證時時刻刻把宋煊的學生,全都打壓下去嗎?

不可能的!

不是呂夷簡多想。

他要結黨是保證呂家在大宋的整體利益,並不是想要一心乾死誰。

像寇準、丁謂那種互鬥想要把對方全都乾死計程車大夫也是少數人。

呂夷簡悠悠的嘆了口氣。

他心中盤算著還要與陳氏兄弟說上一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啊!

“呂相何故嘆息?”

王曾如廁回來,瞧著呂夷簡手裡捏著紙,站在那裡嘆息。

他倒是也不客氣,直接把那張紙拿過來瞧。

皇太后劉娥的字跡,王曾是能認出來的。

但是這四句話明顯不是劉娥能說出來的。

王曾默唸完後,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誰給太后上了奏疏?”

瞧見王曾如此驚詫的神色,呂夷簡倒是來了興趣:

“你猜?”

“范仲淹?”

王曾覺得這話很有可能出自范仲淹之口,畢竟此人是胸有丘壑的。

可是又潛意識的認為不是范仲淹說的。

他要是上書,也會寫給官家。

先交到宰相這裡,絕不會先給皇太后看的。

因為范仲淹萬言書當中也有要皇太后還政意思,故而為皇太后所不喜。

“不對。”

王曾眼裡滿是探究之色:

“是哪位隱居的先賢?”

“林逋?”

梅妻鶴子說的就是林逋,他在大宋知名度很高。

“還是已經故去的魏野留下的遺作?”

同樣隱士魏野的名聲也很響亮。

他被皇帝下詔旌表,死後居住過的地方更是被譽為“草堂春曉”,還有專門的廟宇享受香火。

呂夷簡臉上帶著打趣之意:

“都不是,這個人你還認識。”

王曾眉頭直挑,自己還認識,他左思右想,隨即不確定的道:“該不會是新科狀元宋煊吧?”

“哎?”

輪到呂夷簡臉上好奇之色齊出了:“你是怎麼會猜到是他的?”

“畢竟天下公認的大儒,可都在朝堂當中,為什麼不猜他們?”

“果然是他!”

王曾雖然沒有與宋煊詳細聊過,但是從晏殊、范仲淹嘴裡沒少聽說宋煊的事蹟。

“他竟然有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思想,連老夫都自愧不如!”

王曾再一次瞧著紙條上寫的四句話,可謂是把天下讀書人的心,都給籠絡住了。

可以說宋煊的話一下子就成為全天下讀書人的人生目標。

為他們迷茫的人生指引正確方向。

不亞於一次,對大宋儒學歷史地位上的提升。

呂夷簡瞧著王曾如此震驚的模樣,他倒是放了輕鬆。

本來自己心中是既有擔憂,又有一絲的挫敗感!王曾連中三元,宋煊也連中三元。

連王曾都自愧不如宋煊,那自己就更用不著心生挫敗感了。

看樣子連中三元的人,他們之間那也是有著極大的差距的。

呂夷簡笑話完王曾,其實他內心是非常羨慕宋煊的才華。

不僅詩賦寫的好,還能輕易收穫天下讀書人的“追隨”。

才華放一邊,呂夷簡也想要天下讀書人的追隨。

這樣才能確保呂氏家族的利益能夠長長久久。

“孝先,這四句話,你為何覺得不是劉筠、孫奭寫的?”

“他們一個垂垂老矣,一個滿心都是功利心,寫不出來如此磅礴的話語來。”

王曾毫不在意的評價當朝的兩個大儒。

呂夷簡輕輕頷首,他也覺得王曾說的在理。

孫奭無心仕途,只覺得自己為朝堂選拔出如此多的人才,十分的高興,就想要致仕。

而劉筠則是一心想要當宰相,可是他基本上沒有地方官經歷,一直都被先帝叫在身邊編纂《圖經》及《冊府元龜》,修起居注。

在地方上擔任知州還沒開展工作,就被調離,隨即返回京師。

哪有什麼執政經驗吶?

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會成為宰相的人選。

劉筠現在只是在做春秋大夢。

“你覺得宋煊他當真是靠著自己,說出這種話來嗎?”

王曾瞥了呂夷簡一眼,要是真是其餘人提煉出來的中心思想,早就被公然宣揚出來,輪得到宋煊來說?

除非他是個死人!王曾也不相信天底下真有如此淡泊名利之人,會主動把揚名的機會讓給宋煊。

呂夷簡瞧著王曾不回答的作態,便知道自己內心是有過一絲的懷疑。

畢竟宋煊他實在是過於年輕!

哪怕他壯年提出來的,那也讓人更加信服。

“是啊,誰會甘心把如此聚攏名望的好機會,拱手相送他人呢!”

呂夷簡悠悠的嘆了口氣,他只是覺得頭疼。

陳氏兄弟還沒出招呢。

郭皇后那裡剛剛傳來訊息,要找孃家人對付宋煊。

結果宋煊直接放出來這麼一個重磅訊息,那幫子武將家庭出身的不理解實屬正常,但是呂夷簡不能裝作看不見。

他確實起了心思,要給他們一個場合坐下來聊聊,解開心結。

王曾瞥了一眼劉太后的字。

他明白呂夷簡是投靠了太后,但是太后給他寫宋煊的這四句話,意欲何為?

王曾一時間沒想明白。

畢竟劉太后作為女人的思維,王曾不能用常理度之。

王曾把紙放回呂夷簡的桌子上,他內心已經打定主意,要在老家也資助府學。

反正他又不好吃好穿。

如今又沒有子嗣,身為宰相可謂是積累了不少財富。

正是宋煊的如此行徑,刺激了王曾也想要培養自己家鄉學子的心思。

“此子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呂夷簡悠悠的感慨了一句:“就是不知道官家知道此事後,會如何想。”

王曾當然不可能拿著從太后這裡得到的訊息,去與官家說雜七雜八的。

畢竟官家生母這件事,王曾也不想管。

這是天家之事,臣子如何能去多嘴?就如同郭皇后在後宮總是吵鬧官家一樣,作為宰相的王曾是不會去管的。

“宋十二乃事官家欽點的狀元,若是得知此事,如何能不高興?”

王曾笑了笑:“皇太后心懷天下,大宋儒學如此盛事,竟然比我等更早知曉。”

他可以肯定這應該是張師德寫信之後發生的事。

畢竟張師德言明如今應天書院超過五千學子來遊學,而且後續估摸會來的更多。

書院沒有那麼多錢財支撐,還望朝廷能過多調撥一些錢糧。

王曾覺得確實該給應天書院撥款,作為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書院。

再有宋煊的應天四句傳揚四方,怕是會有更多的人去。

他當即把張師德的書信遞給呂夷簡看,這種事還是要商議出個章程來。

呂夷簡下意識的嚯了一聲:“離開東京城的那些舉子全都奔著南京城去了。”

“教育大興,正是朝廷希望見到的局面。”

王曾雙手背後悠悠的道:“還是讓應天府儘快調撥錢糧吧,要不然真的撐不住了。”

別說幾千人的吃喝,光是拉,就是一件大事。

曹利用攜家眷從東京城出發,到了南京城碼頭。

得知訊息的宋煊當即親自來迎接,搞了好幾輛毛驢車接人。

然後宋煊瞧著滿滿十條大船的嫁妝,當即愣在原地。

“岳父,這是要全家都遷徙到宋城嗎?”

“哎,說什麼胡話呢。”

曹利用無不得意的道:“這是給我閨女準備的嫁妝。”

“嘶。”

張方平瞧著滿滿當當十條大船的嫁妝。

他心裡止不住的在想,自己真得找個武將的老丈人。

從範詳到宋煊,都可以證明。

人家武人當真是不差錢!

而且還捨得給女婿花錢!

“嗯。”

王泰覺得曹利用當真是用心了。

作為宰相之子,他爹王旦嫁女兒,那也是極為奢華的。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畢竟你們還要在東京城過活呢。”

“啊?”

饒是見過世面的王泰都覺得曹利用過於誇張了!

縱然他立下大功勞,同時領著好幾份俸祿,曹家還能從大相國寺吃利息錢。

可也不至於富的流油啊?

該不會是為了撐場面,同時又跟大相國寺或者東京城其餘寺廟借了高利貸了吧?韓琦也是滿臉驚詫的望著曹利用。

石家在東京城的財富可以說是排的上號的,人家是祖上積贊下來的。

如今有了進士女婿,石元孫是為了已故的祖宗大花特花。

可是曹家底蘊當真是不深吶。

“岳父,其實我覺得我家裡蠻大的,可是如此多的嫁妝送來,我家的房間裝不下。”

宋煊覺得曹利用不光是掏光了自己的家底,還借了高利貸。

非要與那老牌武將家族石家攀比一二。

“曹侍中,我能證明。”

呂樂簡眼裡也是驚嚇之色:

“我等住在十二哥兒家裡都寬敞的很,可是這些嫁妝全都搬到家裡去,就算是房間裡裝滿了,都裝不下的。”

“哈哈哈,那就先堆在院子裡嘛,將來總是會用得上的。”

曹利用毫不在乎。

他唯一的女兒出嫁,又是嫁了連中三元的狀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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