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西夏的鐵鷂子,滅夏之戰裡全部被打殘了。趙倜倒是有心重建鐵鷂子,但奈何此事不比旁的,一是必須要趙煦首肯,朝上也得商議討論。
二是鐵鷂子的耗費實在過於巨大,幾千重鎧冷鍛瘊子甲,還有相匹配的兵器,費錢費時費力是一筆天文數字不說,就是戰馬也不好覓得,鐵鷂子的戰馬不是普通戰馬,選得後訓練也得大筆的時間。
除此之外還有軍兵的篩選,鐵鷂子對軍兵各種身高體重標準要求極為苛刻。
西夏的鐵鷂子還有個名稱,叫平夏鐵鷂子,還有相匹配的步兵,號稱橫山步跋子。
兩者的兵源固定一地,固定幾個族群,人員自小便演練相互配合與帶甲征戰之事。
其中橫山步跋子幾乎全由橫山的党項人組成,從小練就上下山坡,出入溪澗,能逾高超遠,輕足善走,山谷深險之處擊刺襲敵。
而就算篩選出身體合格的軍兵,這等事情也是一時半刻做不到的,訓練不一定多久,所以趙倜便暫息了重建鐵鷂子重甲騎兵的念頭。
這時遼兵都為輕騎,一輪箭雨下來,便倒下不少,而投石車和弩車殺傷力更大,出其不意攻擊過去,立刻將遼軍奔襲的陣型給打亂。
遼軍此刻已經有所反應,但快馬奔襲至此,哪裡容易掉頭,領軍之人怒喝起來,迂迴而行,躲避箭矢繼續往前。
但接下來又是兩輪砲弩箭矢下去,遼軍便捱不住了,不管左右繞走,都有弓箭招呼,便連連高聲呼喝,撥轉馬頭,留下一地死屍,往來處跑去。
趙倜見狀揚了揚眉,立刻下令騎兵追殺。
草原之上一旦騎兵形成追行之勢,後面連放羽箭,那麼很難再逆轉過來,除非過於人多馬急,戰力彪悍,但眼下的遼軍顯然不是這樣。
遼軍當前慌亂,馬也並不比宋軍的馬快上多少,至於戰力,這些年來遼國幾乎沒有對外開過戰,頂多就是內部平叛。
但遼國兵馬極多,平素常規兵力四五十萬的樣子,戰時可動員軍兵達到一百七八十萬,這個數量是大宋難以相比的。
這麼多兵,就算平叛也多數根本輪不上,何況又哪裡有那麼多叛亂可平,耶律洪基在位已經四十載出頭,只有清寧九年的時候有一起大叛亂,近年來小的叛亂兩三場,還是大康大安之時,萬多人隊伍也就解決了。
所以,遼軍其實已經多年沒有真刀實槍打過仗了,就算是耶律端慶帶兵南下奪取彌娥川軍司,其實也未動一刀一槍,當時西夏一名親王駐守此處,看遼軍到來直接便舉城投降了。
雖然遼軍時常在草原上練兵打獵,戰力勝過大宋中原的禁軍,但此刻河套地區的宋兵可都是西軍。
西軍擅長山地作戰,於平原比較陌生,不過這時乘勝追擊,遼軍又幾乎沒有作戰經驗,頓時殺得對方倉皇逃竄。
追逐五六里之外,姚師閔忽然從旁側穿插出來,帶著軍兵直接殺了過去。
遼軍哪料居然還有伏兵存在,頓時驚慌失措,簡直驚弓之鳥一般根本不做迎戰,姚師閔帶人截擋簡直屠殺一般,遼軍再留下一地屍體,換了方向而逃。
兩支隊伍又追逐了一二里地,隨後撥轉馬頭開始往後迴轉。
半晌之後,趙倜看追去的幾支軍兵歸來複命,想了想笑道:“現在可以安營紮寨了。”
折可適聞言立刻前去傳令,軍兵動了起來,至天黑之時紮營完畢。
接著各項佈置下去,埋鍋造飯,軍兵吃完休息,趙倜在帥帳內升帳議事。
這時燈火通明,眾將坐於兩旁,斥候一撥一撥地返回,趙倜逐個聽了訊息後微微沉思。
折可適道:“殿下,遼軍這番大敗,必然會龜縮城中不出,明日可否行攻城之事?”
“龜縮不出?”趙倜緩緩搖頭:“遼軍兵馬不少於我方,說不定還會多出,怎麼可能守城呢,守城是以少拒多的策略,之前他們心思靈活,敢來突襲,說不定又在琢磨什麼辦法呢。”
姚師閔道:“殿下,遼軍……會不會晚上再過來偷營?”
“偷營?”折可適道:“遼軍有那麼大膽?白日裡兩次敗退,晚上還行偷襲?”
姚師閔道:“這倒是不好說,耶律端慶離開後,彌娥川的守將是蕭振,此人倒沉靜穩重,但增兵而來的主帥不知何人,卻不好說。”
折可適道:“看白日裡之事,倒是個活泛之輩。”
姚師閔道:“遼國多年不經戰事,既然活泛,應該讀過兵書,但大抵是紙上談兵罷了,若為如此,偷營之事卻大有可能。”
折可適想了想,看向趙倜:“殿下,若按兵書而行的話,倒有那麼一絲可能。”
趙倜笑了笑:“難道是要將兵書所說的照搬一遍嗎?”
姚師閔道:“殿下,遼兵白日裡趁我軍乍到不穩,結營紮寨,突襲我軍被埋伏,肯定追悔莫及,這時探我軍真個又紮下了營寨,更會暴跳如雷,將心比心,說不定料我軍白日勝利又疲憊,晚上沒有了防範,再次偷襲。”
趙倜撫掌道:“說得好,既然如此,還不趕快去安排。”
眾人聞言起身行禮:“遵命。”
看著眾將出門,趙倜拿起案上一本書冊瞧了起來,待半個多時辰後,折可適進來稟報,趙倜聽完回去寢帳,吹熄燈火躺下。
時至子夜,趙倜在床上輕輕睜開雙眼,嘴角揚起。
此刻他已經聽到遠處的馬蹄聲音,方向正是彌娥川,看來遼軍真的過來偷營劫寨了。
又過片刻,就聽外面嘈雜響起,竟是馬踹營帳動靜,對方居然已經進了寨中。
趙倜從榻上坐起身形,這時營內喊殺頓起,伏兵已經四下露出,開始狙擊遼軍。
他聽了幾息,剛想走下床去,就此刻微微一揚眉,看向大帳一側壁頂。
就見帳壁發出極其輕微的“嘶拉”之聲,然後忽地裂開露出外面夜色,一道身影飛快無比,彷彿追風逐電,閃了進來。
趙倜在床上眯了眯眼睛,淡淡道:“什麼人?”
黑影手上寒光一閃,不知是劍或錐刺類兵器,根本不答,直接朝向他殺去。
門外軍兵聽見動靜,開門撲入,跑向前方意欲阻擋,口中驚怒大喝:“哪裡來的刺客,真是狗膽!”
但這黑影身法太快,一晃之間便到了榻上,寒光直指向趙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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