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人類的濃烈情感自他再也不是凡人後的一萬年第一次迴歸到了他自身。
他身旁的時間都因為這積蓄了萬年的渴望、遺憾與未能訴說的愛而停止了流動。
徒留這從金屬的眼眶裡流出銀色人工眼淚的男孩跪倒在地,一萬年來第一次痛痛快快地為自己哭泣。
聖堂之中,聖塞勒斯廷與她的光輝同樣也被凝固在了靜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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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西吉斯蒙德站起身,意識到附近的時間很快會恢復流動,他伸手打理了一下自己。
那個矩陣中的詭異思想此時再次浮出他的心頭,點燃了他的思緒:所以在那個時間點的幼發拉底·琪樂能夠展示出令阿斯塔特之中最為堅定強大的戰士如伽羅與他——
都能為之身臨其境、心神動搖的未來幻覺、讓時間在交談的時候停止、用語言煽動成千上萬的信徒乃至數百萬人為她的話語和信念獻祭自己——這對嗎?
這是一個凡人能做到的事情嗎?在國教已經成為了帝國宗教、並滲透到了整個帝國的今日,後人固然可以稱之為聖徒的奇蹟,但倘若以當時親歷者的視角反過來說……
一個只是凡人記述者、沒有經歷過任何強化與改造的女人,在那個時間點憑著一張嘴一本書就開始傳道、甚至在許多人都沒有發覺的時候,她的信徒就已經滲透到了皇宮深處的監牢、甚至掌印者自己的特工之中——西吉斯蒙德知道她後來在馬卡多的監牢裡依然可以自由與人交談和見面。
最關鍵的是,當時雖然“無法開口”,但“祂還活著”,“就在泰拉”。
禁軍元帥與掌印者也都活著,也都在太陽系,並且二者顯然都對亞空間知道得至少比許多原體與阿斯塔特都要多。
所以,她真的只是一個毫無靈能的凡人記述者嗎?
她……真的是她以為的她嗎?
電光火石之間,西吉斯蒙德忽然意識到更多之前因為迫在眉睫的戰爭壓力與表親軍團的背叛而無暇分神思考的細節。
幼發拉底·琪樂在整個泰拉圍城中所起的作用要比所有人以為的多得多,但她很好地用一個活聖人的身份掩蓋了其他方向的問題。
她就像是一根被抹上了墨水的金線,在隧道中、監牢中、破敗的聖所與軌道上的船艙裡隱秘地穿起了許多會影響命運走向的珍珠。
就西吉斯蒙德自己所知,其中也包括凱瑞爾·辛德曼、納撒尼爾·伽羅、加維爾·洛肯等人。
那麼,如果她看似什麼都沒有要求他去做,只是給他看了未來的幻象、並把選擇權大度地交給了西吉斯蒙德自己,但其實她想要的正是多恩憤怒地宣佈,西吉斯蒙德“不再是他的兒子,他的未來將與他無關”……?無關是否有人聽到,只要這件事被多恩親口說出!但為什麼……?他本人真的值得她這麼大費周章嗎?還是說在宗教與神秘學之中,先知或是神之手都是如此行事?迷霧之後的真相似乎就在眼前,但他仍感到有什麼東西他還沒有抓住。
時間恢復了流動。
“這一次,你還會是神皇的冠軍嗎?西吉斯蒙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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