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過去輕輕拽開了白布的一角,赫然可見一副清秀的面龐。王室衛隊分配到的女兵不多,商克能叫出她們每個人的名字。
面前這位是帕普-瑪莉安,十九歲,鐵路工人的女兒,二類戰士,平常是個很內向的女孩,不愛說話,喜歡矢車菊。
“顧問先生,瑪莉安很勇敢,她每次都非常迅速的為坦克指示目標。先前,躲藏在散兵坑裡的敵人向她的後背開槍。”有個下士搶著解釋道。
致命傷是胸口貫穿傷,子彈擊穿了防彈背心的鋼板,看創口大小估計是兩發步槍彈。
血還在流淌,滲透擔架之後滴落到被炮火炸得鬆軟的土地上。
心情複雜的商克忍不住嘆了口氣,將染紅了的白布又拽過來遮蓋過臉,然後舉手敬禮。
這就是戰爭嗎?
豪言壯語和一腔血勇不能讓人刀槍不入,炮火覆蓋和空中支援也不能輕易制勝。
現在還只是開始,尚未涉及到城市爭奪戰。一旦拉鋸戰爆發,殺紅眼的雙方只會越發暴虐。
商克猛然間想到了新聞——那位綽號‘巴塞羅那的女巫’的女狙擊手在被俘虜後被活活燒死。
現在終於輪到女人來感受戰爭的殘酷了?福兮禍兮?他不由自主地想。
那位萊因哈德少將說過,真正的戰爭帶給參與者的多半是無盡的噩夢,只有極少數幸運兒才能享受萬人敬仰的榮耀。
捫心自問,商克認為自己並不是一個多麼渴望聲望和功勳的人,小有成就——混個將軍過把癮就是他全部的事業心了。
比起建功立業,他其實更想回國換個閒職,平常指點江山做些理論研究,餘暇有充足的時間瀟灑玩樂。
可現在……恐怕應該想辦法讓戰爭儘快結束?這個念頭從他內心深處萌發。
商克掃視著戰死在散兵坑中的一具具帝俄傘兵屍體,他知道這些職業軍人自幼起就深受沙文敘事之薰陶,對祖國懷揣著赤誠忠心,接受過嚴格的訓練,願意為謀求祖國的利益而冒險犧牲。
佩服歸佩服,可惜……
“敵之英雄,我之仇寇。”商克以漢語喃喃自語,又以匈爾瑞語說了出來。
“長官,您說的諺語沒錯,事實就是這樣,侵略者的結局是變成這片土地上的白骨!”尤金上尉恨恨地說,然後惋惜道:“您的祖國很強大,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入侵,您很難領會我們現在的情……”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商克半抬起了手,附近的衛隊士兵們也紛紛投來目光。
“你錯了,上尉,我完全理解你們的感受。”商克無奈苦笑,接著話鋒一轉,以命令的口吻說:“繼續打掃戰場!快點!敵人在夜晚可能會再次進攻!”
這邊的戰鬥告終了,另一邊卻還在持續進行。
匈軍大部隊已經對維捷斯機場進行了重重包圍,堪稱裡三層外三層。
不過,因為缺乏身管火炮,匈軍的火力優勢不明顯,故而加德爾少將並未急於下令強攻。
對於布達珀斯發生的這一突發情況,匈爾瑞總參謀部自然是大驚失色,急忙調遣最近的戰略預備隊前來增援。
傘兵終究是輕步兵單位,等正兒八經的匈爾瑞野戰部隊趕來,被圍困在機場的伊凡羅斯空降部隊只有覆滅的結局。
“今晚要有一百倍的警惕,對於敵人來說,這是唯一的機會了,他們發動夜襲的可能性超過百分之九十。”
商克率領王室衛隊撤出戰鬥,轉移到了市區東部重新佈防。
因地制宜的研究了兩個小時的部署後,他便要起身離開。
“您要去哪?”尤金上尉不解地問。
“去王宮吃飯!早上的蛋糕到現在還沒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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