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太子李建成給王珪倒了杯茶,“跟孤說說這個李逸,”
王珪雙手接過茶杯,謝過太子,“李逸年輕,而且有才學,一手瘦筋體極具個性,鐵劃銀鉤滿是傲氣。”
李建成捏著下巴,“年輕氣盛,恃才傲物,十六歲的年紀,倒也正常。孤聽說,他來東宮前,就跟世民見過面,世民還曾邀請他到秦王府任職?”
剛升遷為太子中允的王珪點頭,“是有此事,我也是他辭官後才知曉,先前陛下調秦王府兵曹杜如晦外遷陝州總管府長史,二大王知曉後特去求見陛下請留杜如晦·····
在杜曲杜如晦家中,李逸遇到二大王的,二大王邀請他為秦王府書令史,然後他直接拒絕了,二大王贈了他一把金刀子,他收了。”
建成靜靜聽著。
“二郎就是喜歡送人金刀子,他府上也不知道囤了多少金刀子,”這話裡有幾分嘲諷之意。
以前兄弟二人關係還是不錯的,但如今唐國公府的長公子,成了大唐太子,以前的二郎成了現在的二大王,李建成不得不開始考慮一些事情。
“先前雖然把不少人調出了秦王府,可這個杜如晦沒能調離,可惜。”建成又道。
他心裡更有幾分可惜的是這次世民淺水原大敗後,居然還能絕境翻盤。
一個上次自己出京而錯過的李逸,庶民而已,卻讓世民翻盤了。
“世民這次軍中突然生病,不得已將兵權交給不知兵的劉文靜和殷開山,那二人損兵折將,喪師誤國,真是可恨。
幸好有這個李逸的靈藥,讓世民及時好轉,才能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叔玠啊,李逸雖然辭了太子正字,可也是進過東宮的,也算是我們東宮走出去的人,這次幸虧有他,既醫好了我的同胞手足,而且還挽救了我大唐一場兵危。遺憾上次能沒見到他,否則說不定孤就能把他留下了。
孤要準備厚禮,好好感謝他一番。”
王珪聽出太子話中之意,他現在升任太子中允,這是東宮左春坊左庶子的副手,相當於朝廷的黃門侍郎,深受太子建成信任倚重。
當下道:“殿下此舉,可得千金市馬骨之效,我以為,不僅要備厚禮相謝,最好是殿下能夠在朝堂上向陛下薦舉他一個既清且貴還顯要的官職。”
李建成道:“此子狂傲,會不會太抬舉他了。”
“千金市馬骨嘛,越是如此方越顯太子愛才之心。”
建成輕笑,“那舉薦何職,上次從九品的太子正字瞧不上,這次總不能安排個正九的太子校書吧。”
“起碼得是個七品清要官,方顯太子心意。”
“雍州司錄參軍?”
王珪搖頭,“此官要而不清。”
“秘書省秘書郎?”
“此官清而不要。”
王珪提出一個官職,“太子可當殿舉薦李逸為正七品上侍御史,侍御史按朝廷法規監察百官、參與三司理事,既清且貴還要。”
侍御史實權極重,其關鍵就在於監察百官,若百官違法,因而彈奏,所彈之事需要落實,因而要推鞠,這樣御史臺這個監察機關,實際上兼有監察、起訴和審判的權力,這才是侍御史的厲害之處。
御史臺有自己的監獄稱為臺獄,侍御史審判皇帝交給的案子,就是所謂的制獄,它與刑部、大理寺組成三司,具有聯席會審的性質,它甚至成為凌駕於大理寺之上的高階審判機關。
李建成搖頭,“李逸年僅十六歲,且是剛還俗不到兩月的道士,讓他做侍御史,不合適。”
“殿下僅管當殿推舉,至於陛下和朝廷會不會授他侍御史是另一回事。”王珪笑著道。
李建成瞬間領悟,他只是要做一個姿態,“其實孤還是想把此子招入東宮的。”
“他能拒絕一次,只怕短時間內也不會再接受第二次。”王珪提醒太子。
李建成點頭:“你著手安排一下,看什麼時候帶他來與孤見一面。”說完,他便把此事暫且放到一邊,“叔玠以為,薛舉此次兵敗後,可否還能捲土重來?”
“不好說,雖然二大王這仗打的確實漂亮,但其實也不過是斬殺其數千,俘虜萬餘,繳獲馬萬餘匹,僅重新奪回了高墌城。
但薛舉退回折墌城,仍繼續圍困涇州城,而且聽說薛舉打不通長武,便派其子薛仁杲率兵去攻寧州,若是寧州有失,到時薛舉杲既可奪得糧草補給,還可不經長武南下。”
“我軍先敗後贏,終究也是大傷元氣,薛舉實力仍在,真要硬拼結果不好說。”
“你說等世民回長安後,我向陛下請纓,統兵北上伐薛舉如何?”李建成問,太原起兵後,李建成和李世民也是分任左右領軍大都督,各統兵一路征戰入關。
攻取長安後,李淵還任命建成為東討元帥,世民為西討元帥,讓兄弟倆東征西討。
建成統兵的經驗還是很豐富的,可以說現如今戰功也不輸於世民。
可如今他被冊封為太子,身為儲君,自然就不再適合經常統兵出征,他得留在朝中輔政。
只是這次長武之戰,讓李建成有了要再次披掛上陣,甚至親自攻滅薛舉,奪取隴右的強烈念頭。
“殿下是大唐太子,是一國儲君,你的職責不是統兵征戰,而是輔佐陛下,學習朝政。”王珪反對建成掛帥去打薛舉,一來薛舉不好打,二來有世民這場勝利在前,建成就算打贏了,別人也不會覺得有多了不起,可能還覺得是去摘桃子。但如果輸了,那可就聲名俱毀。
犯不著冒這個險。
被王珪一番勸說,李建成又打消了這個統兵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