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做事的都是本村婦人?”“嗯,優先僱傭的是本村家庭較困難的婦人,比如給學堂打掃和做飯的婦人,今年五十多歲了,是個寡婦,兒子早逝,媳婦改嫁,留下幾個孩子,挺不容易的,”
“在這做事工錢多少?”
“包兩頓飯,另外一月六鬥小米,外加一套衣鞋,每旬休息一天,春秋兩季農忙時放半月假。”
房玄齡道:“一個五十多歲的寡婦,能夠有這樣的待遇已經不錯了。”
“其它人呢?”
“作坊裡的要辛苦些,工錢也高點,現在是七鬥小米一月基本工錢,若是作坊忙碌,則還會有每月一到三鬥不等的額外獎勵。”
李世民到處都看了一遍,走看邊問,既問李逸,也直接問作坊裡的婦女。
甚至還去看了廚房正在做給工人的晚餐,大鍋裡木甑蒸的是小米飯,菜已經做好了,今天有黃豆燉豬肺,炒馬齒莧,以及一個雜魚湯。
量還是挺多的,而且能看到有油花。
聽李逸說小米飯管飽的時候,李世民是挺驚訝的。
他知道現在很多豪強地主,莊園裡的長工,平時都是吃不著葷腥的,也沒啥油水,只有到了農忙的時候,地主豪強才會提高些伙食,弄些豬下水豬頭豬蹄、雜魚等,但油仍是很少的。
李逸這作坊的伙食居然有這麼好,甚至一群婦人,工錢已經能夠達到長工們的中上水平了。
“都是本村的村民,我這個村長開了個作坊賺點錢,也帶動村鄰一起增加點收入。”
這個回答讓李世民很滿意。
轉了一圈,李世民問他會如何處置羅禿頭一家。
“五兩真金擺在面前,每月還有四石大米的工錢,我估計大多數普通百姓都經不住這誘惑吧,倒是胖嬸其實挺不錯一婦人,一直不願意出賣我,後來被打怕了才無奈告之。
我不怪他們。”
“你還會用胖嬸?”
“嗯,她隨時可以再回來工作,待遇不變,至於禿頭,我會稍加懲戒的。”
“你倒是挺大度的。”李世民佩服,
“你的這作坊的秘方已經洩露了,我雖派人去打招呼,但估計韋家也未必會理會,你打算怎麼辦?”
“也不是啥大事,做不成獨家生意,那就各憑本事競爭嘛,到時可能會打價格戰,但我相信最終也還是要看品質看服務的,金盃銀盃不如好口碑,我有信心繼續做下去,”
杜如晦道:“韋家若真要搶你買賣,到時你可能爭不過。”
“左右不過是點小買賣,不做了也就那麼大的事。”
李世民豎起大拇指,“有胸襟有氣魄,更有格局,我很欣賞。”
天黑前,李世民還是走了。
次日一大早,
李逸剛醒來,羅二就過來找他。
“韋家來人了,在外面侯著,這次好像是來的韋氏家族的一個公子,不是管事。”
“讓他稍等,我洗漱後便來。”
李逸慢騰騰的洗臉刷牙換衣服,還去橋頭喝了碗豆花吃了兩個田雞胡餅,又喝了碗漿水,甚至還跟三娘聊了會如今橋頭攤子的買賣,
然後才慢悠悠來到東院南房客廳。
韋家來人二十多歲,身著綾袍,腰間一條金銙蹀躞帶,李逸雖沒做官,但也算是對官有點了解的人了。
一眼看出對方肯定是個官員。
“在下李逸,抱歉讓你久等了,不知貴客尊姓大名?”
那人起身微笑道:“弘農楊氏楊弘武,官職左千牛備身,封爵蒼山縣公。我阿兄在朝為太子通事舍人,封爵清河郡公。”
李逸疑惑的看著他,不是說韋家來人,怎麼卻來了個弘農楊。
“不知楊縣公何事?”
楊弘武招了下手,一直侍立一角的一箇中年男子提了個小箱子過來。
當他面開啟,裡面金光一片。
“我是受我舅父禮部侍郎韋公之請,來平一樁事的。這是十根金條,每根五兩,足金。”
李逸聽到禮部侍郎韋公之名,便知曉這是為昨天作坊那事來善後的了。
他沒吭聲,
楊玄武笑著又道:“我舅父跟舒懿公那邊同是勳公房一脈,同一個祖父的堂兄弟。舒懿公府上人找到我舅父,說那事全是個誤會,是下面不懂事的奴才自作主張,胡作非為。
舒懿公府上希望我舅父出面,能夠跟淺水縣男講清楚。
這五十兩黃金呢,是買你作坊方子的錢,其實一點豆腐生意嘛,韋家沒有誰會放在心上,那所謂方子也根本值不了幾個錢,但既然事已至此,韋家還是願意拿出誠意來,
這五十兩黃金,也是一點歉意,這件事呢希望就此打住。”
這帶著幾分施捨味道的補償,李逸聽了不由的笑了。
還真是門閥大家,高高在上啊。
他們用五兩黃金偷到了李逸的方子,現在顧及到秦王的面子,這才拿了五十兩黃金出來,要沒有李世民插手,他們哪會在意李逸一個什麼淺水縣男爵。
甚至這件事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姓韋的站出來跟他道個歉,而是派了個姓楊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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