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逸已經先斬後奏了,可能拿到這正式出兵詔令,也還是讓他鬆口氣,這能免掉不少麻煩,也更師出有名,行動就更無阻礙。他現在打到檀州打到北燕州,甚至打到蔚州去都可以,只要他有這本事。
行營眾人上前恭喜。
心直口快的王府錄事參軍張玄素,甚至直言:“要我說,就該洺幽定營四總管府合併,這幽州大總管府留著何用?”
李逸收下詔令,打斷眾人議論。
“諸公,聖人出兵詔令已至,我等不可辜負聖人期望,都拿出看家的本事來,早日平定叛亂吧。”
···定州東南,滹沱河北岸,深澤縣郊野。
已是正月下旬,可卻還沒有半點春回大地的感覺,寒風捲著雪花抽打枯葦,
武安王府帳內府典軍蘇定方坐在枯葦中,嘴裡嚼著豬肉脯。棕紅色的豬肉脯很有嚼勁,乃是武安王府自家養的豬加工製成,經過醃製、烘烤後經過壓制,成為薄薄的一片,攜帶方便耐於貯藏,還十分美味。
行軍打仗時,掏一片嚼著,立馬能補充氣力,恢復精神。
在他身後,
是一千洺州輕騎唐軍。
蘇定方一邊嚼著豬肉脯,一邊望著不遠處的道路。
“謝稜從深州過來劫掠深澤縣,必然經滹沱河冰面回深州,我們在這裡守株待兔便可,到時說不定還能搶奪一批糧草。”
風大雪急,暮色沉沉。
定州深澤縣城中四處火起,濃煙滾滾,謝稜麾下燕軍,正大笑著將倉庫裡最後一袋粟米裝上馬背。
縣衙八字門前,還殘留著未乾的血跡。
“報!”
無極城派出的唐軍,離我們還有二十里。
“是誰率兵前來?”謝稜問。
“打的雙字旗。”
“看來是雙士洛那狗賊,”謝稜將酒盞摔在地上,如果是別人來,他還打算戰上一場,可既然來的是雙士洛,他打算直接撤。
這雙士洛一身好武藝,騎射了得,連燕王都被他射傷,謝稜可不想被此人纏上。
“燒了深澤縣,撤!”
搶完就撤,謝稜所部,帶著搶來的糧食、錢帛,還有許多年輕女子。一名親兵將幾大箱金銀首飾,分裝入幾個袋子,背在身上。
那些金釵、戒指、臂釧等首飾,有的上面還帶著血漬,不少都是從城中大戶家眷手上硬奪下來的。
滹沱河灣渡口,
謝稜一行人搶的滿載而歸,車拉馬馱,還有一群深澤城壯丁肩扛背馱著,
燕軍得意的在暮色下唱著歌。
隊伍踏冰而行,
長長的隊伍渡過一半時,
忽然遠處馬蹄如雷,迅疾而至。
蘇定方率一千騎突襲殺到,馬槊挑飛一員燕軍校尉,身後五十精銳親騎,緊緊跟隨著他,呈錐形陣迅速鑿穿燕軍隊伍。
雷霆萬鈞,
千騎卷平岡,謝稜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他的部下搶了太多東西,本以為唐軍還相距數十里,根本沒有威脅,卻不料這裡不埋伏了一支精騎。
隊伍被唐騎截殺成七八段,
亂戰中,蘇定方持槊直奔那面將旗下的謝稜,謝稜三百輕騎攔截,
卻依然無人可擋蘇定方。
“蘇烈!”
謝稜認出來了,
他手不由自主的摸向了胸口,那裡有一道大疤,當年他跟著高開道在河北遊擊轉戰,
遇到了武邑蘇定方,那個少年萬人敵,他為掩護高王,被蘇定方一支破甲錐射穿鎧甲,墜落馬下,又被趕上一槊刺中挑起,若不是高王返回殺回救他,那次他就死在蘇定方槊下了。
看到揮槊策馬直衝過來的蘇定方,謝稜心中不由的一顫,當初那難以忘卻的一幕幕又出現了,那是他這些年的夢魘。
他手緊緊握住馬槊,手背青筋露起,可最終他咬了咬牙,沒有迎戰上前。
“撤!”
謝稜膽怯了,他仍沒勇氣再戰蘇定方,調轉馬頭便撤。
他麾下三千兵,大潰,剛從深澤縣搶掠來的錢糧物資幾乎盡皆遺棄。
“典軍,燕賊順滹沱河往深州安平城方向逃了。”
“追!”
蘇定方吐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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