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一件事人能指著說這是新的?
哪知,在我們以前的世代早已有了。
已過的世代,無人記念;
將來的世代,後人也不追憶。
——《傳道書》1:10-11若以阿克薩洪水,即阿克薩清真寺大屠殺計算,迄今為止不過87年,若以鮑德溫一世征服約旦計算,也只是71年過去。
對於這世上的人來說,87年也好、71年也罷,都足以令尋常人走完一生,還綽綽有餘。
也因此,對於那些不看書、不去記住歷史的人而言,僅僅是87年前所發生的事,就已經好似兩個紀元,與他們不相干了。
1186減去87等於1099,2024減去87又是哪一年呢?那一年又發生過什麼事呢?當真是巧合……已有之事不當忘。
而阿爾哈迪鎮的人,就記不住在87年前,耶路撒冷城破所發生的那一幕,以至於有今朝下場。
當時十字軍士兵推開了城門,他們高呼“天命如此!”在十字架旗幟籠罩之下,屠戮了成千上萬的耶路撒冷居民,隨後衝進阿克薩清真寺,用穆斯林的鮮血匯出洪水,淹沒他們腳踝。
再加上過往領主的放任不管,因此,他們對十字軍領主有著虛妄的幻想,覺得所有領主都是可以講道理、用契約說話的。
而如今,也就是現在,埃裡克,將他們從自己編織的謊言中強扯了出來。
當又一天的黎明到來時,照耀在這小鎮上的陽光並不溫暖,而是帶著縷嘲笑的清冷。
街道上的屍體雖已被收斂,可埃裡克那鐵灰色的無情雙眸依舊曆歷在目。
那時的言語、那時的蔑視,被用刀劍,刻在心頭。
哪怕那些獸軍中的大多數已經離去一天,可這些被蹂躪後倖存的鎮民們,在推開門時,依舊小心翼翼。生怕突然冒出個醉或沒醉的傢伙,闖進家門殺死男人,而後姦淫婦女。
當他們彼此一再確定街上無人橫行霸道後,才小心翼翼走出房門,試圖恢復往日裡的平靜生活。
可當這些倖存者們注意到彼此房門上的裝飾時,又清晰意識到這座小鎮裡,有一小半的家庭失去了至親。
沉默、緘口、麻木,溫順如綿羊……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影子,自東向西延伸而來,那是一個人在背對著朝陽,昂首挺胸邁著沉穩步伐。
街道上的這寥寥幾人,向其望去時,便只覺似有一道光暈籠罩著那人,叫眾人看不清其面龐,難以直視。
然而有些人,從那人的身型中,感覺到熟悉,在意識到他究竟是誰的時候,無不抬手遮口面,或流露出駭然神情。
他沒死!在埃裡克帶著軍隊去找他後,這傢伙竟然沒死!
還能全須全尾的回到鎮上!天空高遠、大地深厚、只他孤寂一人。
當初,他背對眾生獨自向朝陽行去,而如今他背對朝陽向眾生走來。
在這荒涼的街道上,兩旁的房子,亦如整齊列隊的衛兵,夾道恭候。
眼尖的人,遠遠便注意到那法蘭克人手中提著什麼。
當其走近,與鎮民們擦肩而過的,被人看清手中所提之物的時候。
那些鎮民們,他們的時間似若被定格了一般,徹底呆愣在原地,僅僅是死盯著那法蘭克人的右手,連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發現這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