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馬小虎與公主。

馬大龍掖了掖馬小虎的被角，聽著兒子夢裡還在嘟囔“公主”，

“公主，別怕……我會救你的……”

忍不住搖了搖頭，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額頭：

“這傻小子，夢裡都不安生。”

他轉身走到窗邊，推開半扇窗，晚風帶著涼意灌進來，吹得他打了個哆嗦。

抬頭看向天邊的圓月，他又不自覺地重複起剛才的話，聲音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期盼：

“公主啊，快下來吧……我信你會來的……”

話音剛落，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要緊事，臉都白了：

“不對！我兒子不能沾女色的！耽誤了正事怎麼辦？”

他趕緊閉了嘴，對著月亮連連擺手，

“別下來了別下來了，算我沒說！”

而此刻，月亮之上，廣寒宮的桂樹簌簌作響。

嫦娥望著自己漸漸變得凝實的身形，裙襬下的雙腳竟隱隱觸到了一片清涼的雲絮。

她抬手撫上心口，那裡傳來一陣從未有過的悸動，彷彿有股無形的力量在牽引著她往下墜。

“怎麼回事……”

她蹙著眉，看著凡間那片燈火璀璨的方向，指尖劃過鬢邊的碎髮，眼中滿是困惑，

“為何……會下墜？”

雲絮託著她緩緩下降，越來越近，凡間的煙火氣混著晚風飄上來，竟讓她有些莫名的期待。

月光淌過屋頂的琉璃瓦，嫦娥的裙襬掃過瓦片時帶起細碎輕響。

她立在屋脊中央，望著腳下縱橫交錯的霓虹與車流，

素手輕蹙——記憶裡的人間該是青瓦土牆，而非這般流光溢彩。

指尖拂過鬢邊的桂花簪，她輕聲呢喃：

“怎會突然落在這兒？”

樓下房間裡，馬小虎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額髮被冷汗濡溼。

夢裡那道抓走公主的黑影還在眼前晃，他攥著被角大口喘氣，喉嚨裡溢位沙啞的呼喊：

“公主——！”

驚魂未定間，他眼角餘光瞥見窗外的屋頂。

一道白影立在月光裡，衣袂翩躚，像極了夢中那個被奪走的身影。

馬小虎慌忙摸過眼鏡戴上，鏡片後的眼睛驟然發亮——是她！真的是她！

“公主！等我！”

他拽過衣服胡亂套上，赤著腳踩過冰涼的地板，連拖鞋都顧不上穿，

“噔噔噔”衝下樓。

樓梯轉角的聲控燈被他撞得亮了又暗，映著他跌跌撞撞的影子。

屋頂的風帶著夜露的涼，嫦娥正低頭研究牆角的太陽能燈，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她轉過身，便見個少年喘著氣站在面前，額角滲著汗，眼神亮得驚人：

“公主！我終於找到你了！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

嫦娥微怔，望著他那副急吼吼的模樣，指尖下意識收緊了桂花簪：

“你……認錯人了。”

“不可能！”

馬小虎使勁搖頭，突然擺出雙臂交叉的姿勢，胸口往前一頂，正是他從電視裡學的超人變身動作，

“我是來救你的！”

樓下的馬大龍被兒子的動靜驚醒，披件外套就追了出來。

當他仰頭看見屋頂上那抹素白身影，再瞧瞧兒子對著人家喊“公主”，頓時魂飛魄散——他兒子沾女色準會倒大黴！

“你這妖女！離我兒子遠點！”

馬大龍三兩步躥上屋頂，伸手就去抓嫦娥的胳膊。

馬小虎見狀，眼睛瞬間紅了。

在他眼裡，馬大龍身影突然變得模糊，像極了夢裡那個張牙舞爪的怪獸。

“不準碰公主！”

他大吼一聲，攥著拳頭就朝馬大龍撲過去，小身板撞得馬大龍一個踉蹌。

“你這混小子！那是你爹！”

馬大龍又氣又急，想抓住兒子，又怕傷著他。

嫦娥站在兩人中間，望著這對亂作一團的父子，忽然輕輕嘆了口氣。

晚風掀起她的廣袖，腕間的桂花鏈叮噹作響，像是在笑這場突如其來的鬧劇。

馬大龍被兒子的拳頭打得連連後退，腰眼被撞得生疼，好不容易扶住牆角站穩，看著馬小虎拉著嫦娥的手跑遠，氣得直跺腳：

“臭小子！連親爹都打，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

他捂著腰追了兩步，疼得齜牙咧嘴，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的身影拐進小巷。

小巷裡的風帶著飯菜香，馬小虎拉著嫦娥的手，跑得飛快，掌心都沁出了汗。

嫦娥被他拽著，裙襬在石板路上掃過，帶起細碎的塵土，臉上卻沒什麼不耐煩，

反而有種新奇的慌亂——活了這麼久，她還從沒被人這樣拉著跑過。

跑到便利店門口，馬小虎才停下來，喘著氣回頭看，見嫦娥捂著肚子，眉頭微蹙，又聽見那聲清晰的“咕咕”聲，

頓時明白了。

“你餓了？”他問，眼裡還閃著跑出來的亮。

嫦娥點點頭，臉頰微紅。

在月球時，她從不需要吃東西，可到了人間，這具身子卻生出了“餓”的感覺，陌生又實在。

馬小虎沒多想，鬆開她的手衝進便利店，踮著腳在貨架上挑零食。

他把口袋裡的零錢全掏出來，硬幣和紙幣攤在櫃檯上，叮噹作響。

“你好，要這個、這個，還有那個……”

他指著巧克力、餅乾、還有幾袋薯片，把錢數了又數，剛好夠。

拎著一大袋零食，馬小虎又拉起嫦娥的手往家跑，這次跑得慢了些，怕顛壞了零食。

“我家有微波爐，要是想吃熱的，我給你熱牛奶。”

他絮絮叨叨地說，像個小大人，

“女孩子不能總吃涼的。”

嫦娥被他拉著，聽著他軟糯的話，看著他後腦勺的碎髮被風吹得翹起來，

忽然覺得，這人間的煙火氣，比廣寒宮的桂花酒更讓人暖。

肚子還在叫，可心裡卻不慌了，反而有種莫名的踏實。

被這個人拉著跑過的小巷，好像比清冷的月宮，更像個能落腳的地方。

馬大龍遠遠跟在後面，看著兒子拎著零食，小心翼翼護著身邊的姑娘，

氣得鬍子都翹起來，卻又忍不住放輕了腳步。

“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

他嘟囔著，聲音裡卻沒什麼火氣，只有點無奈的軟。

他捂著腰和邁不開的腿。

“相信就能追上，不相信就追不上……”

然後咬咬牙，朝著馬小虎兩人繼續追去！

馬小虎拽著嫦娥衝進家門，反手“咔噠”一聲鎖了門，背靠著門板喘了好一會兒，才咧開嘴笑：

“安全了！”

他拉著嫦娥往沙發那邊走，把懷裡的零食袋往茶几上一倒，花花綠綠的包裝滾了一地。

“公主你坐。”

他獻寶似的拆開一包薯片，遞到嫦娥面前，自己也撕開一袋，

咔嚓咔嚓嚼著，嘴角沾了點碎屑，眼裡滿是滿足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