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們都對布兒如此推崇,那他認為該如何拿回嘉定,有何見解?”“龍頭說,取嘉定的時候未到。”李獻文敏銳覺察到了鄚天賜的些許變化,立刻小聲的說道。
“時候未到?”陳大勝一聽這個就有點急了。
其他人在河仙並沒有深刻感受到廣南國在嘉定的所作所為讓明香人,特別是陳家有多難受,他陳大勝可是天天月月都在經受的。
“廣南國在嘉定只有屯墾五營兵八千人,加上巡防、巡捕兵也不過一萬三四。
所能依靠的平陽、平順、西寧等地之民不過三十萬,急切之間根本徵召不了多少。
布兒若能帶回兩千精兵,在我十數萬明香人策應之下,完全可以趁順化反應不過來,就奪回嘉定。”
“舅父切勿急躁,還請聽聽阿布為何要說時候未到。”
眼見陳大勝有些激動,鄚灚趕緊出來安撫,同時示意李獻文快說,別把舅父給急壞了。
李獻文當即對著陳大勝一拱手說道:“來時,龍頭對我說,我等明香人乃是神州陸沉後,無奈到這天南之地求生的。
無論當時阮氏是否存了利用我等開拓嘉定的心思,但總有好心收留的美名。
如今嘉定、清和兩地的明香人已是廣南之民,河仙也是廣南之臣,萬萬不能僅憑兵強馬壯就要犯上,如此置忠孝禮儀於何處?
到時候天下間都要說我等明香人恩將仇報,臣屬犯上,此等遭人唾棄之舉,又如何能得到天下人支援。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難成,即便一時得勝,也難守一世。”
“嘶!”裴建南倒吸一口氣,他猛地看向了鄚天賜。
鄚天賜搖了搖頭,也有些難以置信的飛快搖了搖頭。
“這真不是我給他說的,這話我想得到,但此前覺得,還沒到跟阿布他們說這種話的時候。”
裴建南震驚的走來走去,神情終於亢奮了起來,“這是大義之言啊!上合聖人大義,下應百姓期盼,非常人能想到此處,也非常人能說出這番話。
哪怕我裴建南飽讀詩書四十載,讓我來處理,也絕難想到此處。
手握虎狼之師,卻能先論忠孝仁義,鄚家,確實要出一位立業之主了。”
“布兒既然如此說,那定然是有破解之法是嗎?”
陳大勝沒有裴建南這份感悟,他只覺得聽著似乎有點道理,但總是不夠爽利。
他媽的在這爾虞我詐的天南,要這麼多仁義道德干什麼?你把嘉定的五營廣南兵全部砍死了,他還能爬起來跟你講忠孝禮儀不成?不過嘛,看鄚天賜和裴建南以及李獻文的態度,他們是很相信這些話的,是以陳大勝不好跳出來反對,只能繼續問。
“龍頭未曾說。”李獻文擺了擺手,隨後看向了鄚天賜。
“他只說阿爸定然有破解之法。”
鄚天賜心情忽然又好些了,看來這莫子布心裡還是有點逼數的,沒有自說自話遠在千里之外,就把河仙的主全給做了。
當即他一縷鬍鬚,胸有成竹的說道:“這有何難,昔日老奴奴兒哈赤起兵造大明的反,不就是喊出了七大恨嘛。
咱們現在受了阮氏大恩,但只要他們能自己出來逼迫我等,主動破了這收留大恩,我等出兵,自然也就有藉口了。”
“阮氏遠在嘉定,且並無碾壓河仙的實力。
布兒殺了張福嶽後,張褔巒數次催逼,五營留守宋文魁,嘉定鎮守宗室烔都不為所動,並未發大兵前來,如何能讓他們主動來逼迫?”陳大勝還是有些心急的問道。
鄚天賜狠狠地一咬牙,“我就以緬人侵暹羅,邊境恐有大變為藉口,調兵一千五百到芹渤府去防備暹羅潰兵,如此河仙就兵力空虛。
我再說害怕海盜突襲,請宋文魁調一營兵前來協助守城。
彼輩早就眼饞河仙富庶,豈有不來之理。
一旦來了河仙,見得如此花花世界,營兵絕對無法維持軍紀。
到時候欺上欺下,強買強賣,私收稅款,勒索百姓還不是司空見慣,最好還能讓他們犯上姦淫,甚至毆殺人命之罪。”
“對!”裴建南說道,“我們還可以推波助瀾,讓彼輩越來越猖狂。
想來最多一年半載,就民怨沸騰矣,我們再內外響應,打殺這營兵,挾裹民意北上嘉定。
陳兄再命人於嘉定散佈謠言,說河仙已反,要報大定兄被冤殺之仇。
尊室烔,宋文魁等做賊心虛必然驚懼,只要他們帶兵出城與我對壘,那責任就不在我們了。”
“公爺,前月尊王派人來報,高棉叛王嫩盤踞暹粒不遵王命,請公爺協助討伐。
臣下以為,光是藉口駐兵芹渤府,並不能讓宋文魁完全相信,不如徑直帶兵去協助尊王平叛,如此一來就毫無破綻了。”
鄚天賜的心腹謀士鄭秀突然說道。
話說鄚天賜扶持匿螉噂,也就是帕.烏迭二世登上王位之後,烏迭二世並未完全掌握整個個柬埔寨。
在靠近暹羅的暹粒,也就是後世柬埔寨西邊洞裡薩湖附近,仍然有由暹羅支援的匿螉嫩在盤踞。
帕.烏迭二世曾多次求鄚天賜幫他平定叛亂,但一來洞裡薩湖區情況複雜,不是一朝一夕能平定的,二來鄚天賜不想徹底惹惱暹羅,是以一直沒有同意。
但現在看來,恰恰是個好機會了。
“好,就依阿秀所言。武世營,你趕緊去一趟洛坤,把情況跟你的龍頭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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