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大都督,私自出營的那夥士卒找到了。”“在何處?”
“他們剛剛歸營。”
“可有傷亡?”
“全員歸營,僅有數十人受傷。”
“將寇文給我帶過來,我要親自問話!”
寇文跌落馬下,所幸沒有被踩踏,因此沒有受傷,只是頗為狼狽。
李崇冷冷的看著他,拍桌呵斥,“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違抗軍令,私自帶人出營尋仇。”
“大都督,末將該死,末將有罪,還望大都督看在家父面子上,饒了末將這回吧。”
寇文跪在地上不斷的求饒,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他已然沒了之前的驕橫。
李崇強忍怒氣耐著性子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問了個清清楚楚。
聽到高羽和高歡對中軍士卒的處置,也如段長一般的反應。
聽完後,李崇當即下令。
“明日!你與今夜出營的軍士全部給我滾回洛陽去!”
“是是是,末將明日就走。”
讓親衛將寇文帶出帳中,李崇又看向另外一名親衛下令,“明日你帶人監督,將這夥人給我趕回洛陽去!”
親衛聽聞不由一愣,下意識的開口,“僅僅只是趕回?”
李崇可是久經沙場的老將,為大魏南征北戰,大大小小的戰事他都未曾錯過。
按照以往李崇軍中的規矩,違抗軍令可是要殺人立威的,便是中軍之人,李崇也照殺不誤!
可這次?李崇面對中軍士卒再三違抗的軍令的行為,僅僅只是將人趕回去?
“還愣著幹什麼?這是軍令!”
“喏!”
李崇無奈的嘆了口氣。
早個十年,二十年,似寇文這種人,他第一時間就會殺之立威!但……
眼下他已經年近七十,似他這個地位在這樣的年齡,謀求的不過是安穩落地,頤養天年。
今年早些時候,他便多次向朝廷上表請求解除他的所有職務,允許他辭官歸故里,是朝廷不允許,甚至還要他此次帶軍出征討伐柔然,哪怕他再次上表言明自己不堪軍旅,朝廷也一定要他帶軍出征。
低頭看著握書的手不斷顫抖,李崇也只能自嘲的感嘆,“垂垂老矣。”
一旁坐於案前的魏蘭根卻稱讚,“這高家兄弟倒是有些能耐,不似一般軍戶。”
李崇也深以為然。
不殺中軍,還放了這夥中軍,這般處理可以說是中軍、外軍、豪族三方都希望看到的局面。
魏蘭根進而開口,“自我大魏孝文皇帝遷都改制後,朝廷選拔官員,越來越不看其才能,只看出身,似高家兄弟這般人傑,終其一生也不過為幢主、軍主,似寇文這等人,將來卻能在朝廷身居高位。”
“六鎮軍民多是鮮卑,其祖上與洛陽中軍為一脈。”
“今,六鎮軍民要在塞北苦寒之地堅守,甚至被豪族、將領當做奴僕使喚,而洛陽中軍卻在膏腴之地享受榮華富貴。”
“古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此乃取禍之道啊。”
“大都督,班師回朝後,不如向朝廷進言,改弦更張,將鎮改為州,將六鎮軍民全部改籍,允許其自由流動,這般才能平復六鎮軍民內心的怨憤,徹底解除北境後患。”
李崇聽聞卻嘆了口氣,“祖宗國策使然,積弊成疾,乃至今日,徒之奈何?”
朝廷中又不是沒有能人看出北境六鎮的隱患,改鎮為州的提議朝堂上早就有人商議過。
但最終都不了了之。
因為不具備可行性。
最簡單的,如果不是朝廷嚴令禁止六鎮戶民隨意流通的話,誰樂意世代在苦寒之地駐守?誰不想在中原膏腴之地吃香喝辣?中原的土地早就被瓜分了,六鎮軍民南下安置在何處?不能妥善處置,那就只能是繼續沿用祖宗之法。
當然,魏蘭根也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議,一看李崇沒興趣,便也不再提此事。
而是給出新的提議,“這幾日的事情,已經讓懷朔軍士看出中軍武備荒廢,外強中乾,日後怕是難以控制,不若……遣人去武川,令武川遣一將帶軍士過來與大軍匯合。”
“屆時,懷朔、武川互相掣肘,大都督軍令才能暢通,”
李崇略作思索便同意了他的提議。
“善,我即刻便遣人傳達軍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