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天明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雨,但僅僅持續了半刻鐘的時間便停了。
又是一個豔陽天,陽光照射下地面殘留的雨水盡數蒸發,整個洛陽宛若蒸籠一般,變得極為悶熱,也讓人越發的心煩意亂!昨天夜裡的走親訪友,暗中串聯再加上寇文等人張貼告示的行為,確實鼓動了不少中軍士卒!!歸根結底還是朝廷遲遲沒有下決議,中軍士卒人人惶恐,人人自危,不安的情緒在不斷的蔓延,再加上有寇文這等有心人的挑唆。
整個中軍現在就是一個高壓鍋!
寇文在人群之中,粗略的一看,整個校場人山人海,最少也有千人以上,甚至超過兩千。
這還是來的。
背後暗地裡支援的,至少是這個數字的十倍以上。
畢竟,可不是所有人都敢站出來鬧事的。
他心中竊喜,這個人數便是朝廷事後追責也定當會‘法不責眾’,朝廷明白了中軍將士的態度,什麼銓別選格、什麼劫殺宗王,為了安撫中軍,他就不信還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舊事重提!今日過後,他或能趁機在中軍士卒中撈取一波聲望,下次升職定然有他!
人群焦躁不安,寇文便清楚機會來了。
他當即大聲喊道。
“眾位兄弟,今日能來校場者,皆是我中軍的血性兒郎!!”
有人開口說話,便引來所有人的注意力。
當即便有人詢問,“何時行動?要不要披甲,要不要帶兵刃??”
“這怕是不好吧?我等又不是要造反……只是想要個說法。”
“不披甲執銳,如何讓太后和陛下看到我等的態度!!”
“哼,在洛陽內披甲上街?爾等真要造反嗎?我可不跟爾等幹這掉腦袋的勾當。”
“沒骨氣的東西,若是怕,何必要來校場?”
“反正非要持械披甲的話,那我就回家!我不幹了!”
眾人開始爭吵不休!張彝說的對。
中軍確實不敢造反,畢竟洛陽城內還有拱衛皇宮的禁衛,禁衛可不像他們這般武藝荒廢。
這聚齊起來的中軍,更像是一群烏合之眾。
毫無組織,紀律,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都會引發爭吵。
眼看著還未上街,就要內訌,寇文當即大聲控制住局勢!“夠了!都給我閉嘴!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他心裡也有些暗惱怒,都已經事到臨頭,哪有退縮的道理,但他也知道,現在決不能內訌,今日能聚集這小兩千人可不容易,一旦散去,可再也沒這個機會了。
銓別選格這事對其他來說只是上進之路堵塞,但對他來說,可還有劫殺宗王之罪,這是絕對隱藏不住的,一旦進入詔獄,什麼口供問不出來?不用說他手底下那些兄弟,三木之下,就是他自己進去了都要一口咬死是自己乾的,恨不能早死。
寇文瞪著眼睛,還真有那麼點氣勢,將人喝住後,他開口道,“不能披甲,也不能執兵刃,拿木棍即可!畢竟我等所求只是要朝廷嚴懲徵西將軍,是清君側,並非是要造反。”
寇文又不蠢。
上街鬧事,雖然惡劣,但朝廷事後追究也不會重罰,大機率就是個法不責眾。
要是披甲帶兵刃一起上街,那在朝廷眼裡可就是正兒八經的謀反叛亂,情況能一樣?“對!我們是清君側!不是造反!”
“寇將軍所言有理。”
“對啊,我等要針對的不過是徵西將軍父子,沒必要鬧的那麼大。”
眾人紛紛附和,他們確實不敢將事態鬧的太過嚴重,也不敢鬧到難以收場的地步。
“好!我等這就準備出營!”
“去哪?”
“這事是張彝跟廣平王引出來的,罪由其出,自然是找他們理論!”
“廣平王畢竟是宗王……”
“不行!去找張彝那老匹夫不就顯得咱們是報私憤?咱們是要朝廷知道咱們的態度,可不是為了私憤!”
“那……那去……去尚書省!既是要朝廷知道我等態度,自然要去尚書省!更何況徵西將軍之子率先密奏,他就在尚書省!便先找他要個說法!”
“好!”
“走走走!”
上千人手持木棍,浩浩蕩蕩的走出校場營門,剛一上街,便引得整個洛陽雞飛狗跳。
所有人紛紛避讓,生怕招惹上這群上頭的武夫!………………
鄭大車一大早便喚來貼身婢女精心打扮了一番,又遣人去準備美酒,好肉,備好了數架馬車,載上了許多金寶絲綢。
元悌看到自家僕從忙前忙後,不由詢問緣由。
“王妃,你這是?”
“大王,既然你有招攬高家郎君之心,妾自然也要出力相助。”
元悌不解反問,“如何相助??”
“大王一時半會沒法去找清河王求請,這些日子又忙於政務,終究還是怠慢了高家郎君,妾身今日便以滎陽鄭氏女的身份前去感謝其救命之恩。”
“一來彰顯我鄭氏之德,二來也可證明大王心裡還是掛念著高家郎君的,豈不美哉??”
鄭大車有理有據,她是王妃,但孃家可是四大姓的滎陽鄭氏。
元悌以她夫君的身份感謝救命之恩,她自己也要再行感謝。
還有一個無法言說的緣由,那便是昨日一見之後,鄭大車心裡對高羽想念的緊,就想著去看看高羽,這才以答謝為由頭,說出了這番話來。
元悌深以為然,“還是王妃考慮的周到,需要我一同前往嗎?”
“不可啊,大王!”
鄭大車連連搖頭,“今日乃妾身以滎陽鄭氏女的身份前去,大王若隨我一同前往,便是以大王為尊,怕是不妥。”
元悌聽了也覺有理。
“既是如此,那便如王妃所言。”
鄭大車很快便收拾好一切,坐上馬車後便帶著婢女、家僕一同往別院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