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的軍營內,不像白日那般炎熱,時不時吹拂的晚風為眾人送來一絲清涼之意。
葛榮左擁右抱,一手摟著一名美姬,輪番服侍他吃肉喝酒,從南梁返回的特使則在下方彙報情況。
此番出征主要是為了迫使相州境內的塢堡帥們低頭,壓力並不是很大。
葛榮特意帶了十數名美姬跟在軍營之中。
以前被扔在懷朔那等苦寒之地,沒有這個條件享受也就算了。
眼下他已經登基稱帝,手握七州之地,貴為天子,還不能享受享受?那他這個皇帝不白當了?
“南梁武威將軍與偽魏北海王元顥正在銍城聚集部眾,北海王已經遣心腹返回北境,舉義旗召集舊部。”
無論何時,但凡是開戰,師出有名很重要。
哪怕是草原部落南下劫掠,也得喊著‘不餓肚子’的口號呢。
“依你來看,南梁軍隊何時能夠北上?”
“回陛下,差不多六月可能就會揮師北上,末將啟程的時候,武威將軍陳慶之麾下的部眾已經召集完畢,只待糧草、輜重到位就可出兵。”
“好!”
攻克了塢堡,又得到了南梁終於要北上的好訊息,葛榮難掩心中的喜色,手上的力度都不由加大幾分,孔武有力且粗糙的大手讓一旁服侍的姬女,臉色微紅,嬌羞卻又不敢反抗,反倒是身上的衣服漸漸凌亂。
這可把下方的特使給羨慕壞了,想看又不敢直接看,只能不斷的用眼神偷瞄,舉止十分的滑稽。
葛榮大笑,一手便將左側的姬女給抓了起來,用力一推,姬女站不穩便跌倒在特使的身旁,顫巍巍的,讓特使又不停的咽口水。
“你為我立下大功,要看女人就大膽的看!這姬女賞你了,下去好生歇息吧。”
特使如獲至寶,不斷的叩謝,“謝陛下天恩,謝陛下天恩。”
眼中閃過興奮之色,猴急猴急的就抓著姬女往外走,姬女似乎早已習慣,非但沒有抗拒,反而很懂事的主動靠在其身上,穩穩的拿捏。
宇文洛生就在帳內,他其實並不贊成葛榮出姬女隨軍出征,這樣只會擾亂軍心。
還未成事便貪圖享樂,就是葛榮這等流民軍自古以來難以成事的最大原因,貪圖享樂可以,但要有個度。
瞧瞧人家高祖劉邦。
老天爺不會給一個人那麼多次成龍的機會,一次沒抓住,可能就永遠也沒法變成真龍。
“漁陽王,何必這般掃興呢?這麼多好訊息,應當好好慶祝一番。”
帳中不單單有宇文洛生,還有另外幾名王,其實葛榮都未必記得清楚他封了多少王出去,他麾下二十餘萬之眾,哪能都記得清楚?
只要他們願意聽從自己號令就行。
宇文洛生一臉正色道,“陛下,眼下正是緊要的時刻,切不可貪圖享樂啊。”
葛榮一皺眉,臉色大不悅。
上次隨他們一同僥倖跑回來的合康卻陰陽怪氣道,“弟兄們,將腦袋別在腰帶上討生活,為的不就是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有美姬作陪?也是……漁陽王出身高貴,肯定也不會像我們這般出身卑鄙之人這般自甘墮落。”
“好了!”
葛榮強忍著心頭的不悅,但他也清楚自己離不開宇文洛生的幫助,當即板著臉,擺擺手,“都退下去吧。”
姬女們連忙起身離開軍營。
“漁陽王,說吧,接下來我等當如何打算?”
還算有的救。
看著葛榮將姬女趕走,宇文洛生的面色和語氣柔和不少,極為恭敬的拱衛行禮道。
“臣想反問陛下一句,陛下覺得……河北之地的門閥世家們,更願意支援誰?”
葛榮面色一冷,“漁陽王何必明知故問?在這些世家門閥的眼中,我等就是賊匪,若是偽魏朝堂沒有衰敗至斯,他們肯定會繼續支援洛陽朝廷,甚至是南梁都比我們更得世家之心。”
“對!陛下說的很對!”
宇文洛生解釋道,“陛下,此時南梁大軍已經集結隨時便會北上,若是讓河北之地的漢人世家們得知訊息,您說他們會不會私底下遣人前去,請南梁大軍前來?”
南邊那可是漢人正統,北邊的漢人世家在大魏強盛的時候未必會認可。
但眼下大魏虛弱不堪,南邊有收服漢人故土的希望,比起跟草原蠻夷同流合汙,漢人世家顯然更歡迎,與自己一樣,同宗同源,文化習俗相同的漢人前來統治北境。
“更何況南梁手中還有北海王元顥,其王位可是大魏先皇所立,並非現在爾朱榮的偽魏朝廷所立。”
“他們反對爾朱榮,但並不反對元氏,他們同樣可以投靠北海王元顥。”
論法統。
元顥其實跟元子攸半斤八兩。
倆人都並非是孝文帝拓跋宏的直系後裔。
元子攸之父是孝文帝的六弟元勰,元顥之父則是孝文帝的七弟元懷,正常的皇位更替,輪x都輪不到他倆。
但爾朱榮可以強行擁立元子攸,世家們也可以強行擁立一個跟元子攸大差不差的元顥。
葛榮臉上的怒意漸漸消散,遲疑片刻後,他連忙起身走到宇文洛生的面前,抓著他的胳膊,感慨道,“漁陽王便是朕之留侯啊,若無漁陽王提醒,朕差點鑄成大錯!”
“陛下,言重了。”
葛榮連忙追問道,“那依漁陽王的意思,我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陛下!必須趁著南梁大軍北上的訊息還未傳到河北之地,以雷霆手段脅迫河北之地的門閥世家們送錢糧、軍械資助我軍,如此我軍方可度過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