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國正使沒看出這名王公懷的心思,他以為這些人終於被他說通了,心中不由有些振奮,趕緊抓住這個機會,道:“要想勝與秦國抗衡,必須讓吾國也發展強盛,甚至要強過秦國!”能發展到和秦國一樣強盛就不錯了,要強過秦國,以他們孔雀國的狀況幾乎不可能做到。
孔雀國正使道:“而要想吾國發展變強,吾國必須發生改變。雖秦國於吾國有威脅,然秦國卻是在很多方面都勝過吾國,吾國當向秦國借鑑學習,以其之道發展變強,再與之對抗。”
聽孔雀國正使講出“師秦長技以抗秦”這個戰略,一名大臣嘲諷道:“我看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想讓吾國變得跟秦國一樣?還說你沒收秦人好處?”
孔雀國正使平靜反問:“秦國強盛,若能讓吾國變得如秦國一般強盛,又有何不好?莫非你不想讓吾國強盛?”
那名大臣頓時被噎住,又氣又急地擠出一個字:“你……”
眼見兩人可能要吵鬧起來,那名問要如何才能與秦國抗衡的王公對孔雀國正使道:“以你之意,該怎樣向秦國借鑑學習?你以為要借鑑學習秦國哪些地方?”
一旁的摩葉上師看得清楚,這名王公明顯不是真心要聽解決辦法,只是想從孔雀國正使這裡問出話,讓所有人都防備警惕他們。
而孔雀國正使卻未能察覺,以為終於有王公大臣肯聽其言,講出了他們在歸國路上想出的那套學秦強國之法:學習秦國重視人才,學習秦國重視工匠,連那條讓國內少修廟宇神像,多將人力物力用於國家發展也給說了出來。
摩葉上師忍不住在心中暗歎一聲,他在耽摩慄底時敢說那一條,是因他與耽摩慄底的官員、貴族相熟,知道自己說了,那些人也不會對他如何,可這裡不是耽摩慄底啊!此處是王宮大殿,在坐者是這個國家的王公大臣,那一條條學秦強國之法雖好,可會損害這些王公大臣的利益,而且,阿育王孫信奉耆那教,現今全國興修寺廟神像的幾乎都是耆那教。
說出讓少修廟宇神像,將人力物力用於國家發展,阿育王孫和耆那教徒怎可能甘休?果不其然,當那條講出,王座上的孔雀國王神色一下便沉了下去,嚴厲的目光落到孔雀國正使身上:“你之意是本王下令在全國修建寺廟有錯?是本王白白浪費了人力物力?是本王讓國家不如秦國?”
面對孔雀國王的發難,孔雀國正使背後一涼,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他那話並不是在指責孔雀國王修建寺廟有錯,只是勸諫不要再多修寺廟,浪費人力物力於其上,可偏偏又可以那樣理解。
孔雀國正使趕忙解釋:“臣並無此意,臣只是……”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孔雀國王打斷:“本王修建寺廟,是為讓吾國之民皆知大雄之意,讓吾國能得筏馱摩那和大雄庇佑,一直繁榮昌盛,可在你眼中,竟成了本王之過。”
“本王看你是在那秦國呆得太久,連自己姓名也給忘了。在你口中,三局是秦國強盛,兩言是秦國勝於吾國。在你眼中,吾國便有那般不堪?你究竟是秦國人,還是吾國之民?”
孔雀國正使神色暗淡道:“臣自然是吾國之民!”
見孔雀國正使的話觸怒了國王,一名王公適時補刀:“身是吾國人,卻心向秦國,是吧?”
孔雀國正使聽到這種質疑,又氣又怒,他明明是想告訴國王和諸位王公關於秦國的訊息,讓他們重視起秦國,想強國救國,怎麼就成了他心向秦人?
這些人也不想想,要是他真心向秦人,就不會告知他們那些保真的訊息,應該編造些謊言說給他們。
想到“編造些謊言”,孔雀國正使突然生出一種明悟:是他多費口舌了,這座大殿內的王公大臣只怕十分清楚他說的都是真的,秦國真強過他們,這些人是故意在質疑反駁他。
他們並不是為了搞清楚真相而反駁質疑他,而是為了維護“他們孔雀國為當世最強之國”這個謊言,在為了反駁而反駁,為了質疑而質疑,真正的編造謊言的其實是這滿堂王公!他們老早就清楚自己所言真假,只是他們不想承認,就像此刻說他心向秦人一般,他們必定清楚自己是否心向秦人。
想到這裡,孔雀國正使心中生出陣陣悲哀,他想強國救國,卻被人當作國奸。
孔雀國正使不想再和這些人多說,道:“王上和諸位想怎樣以為便怎樣以為,臣所言皆為真,也並未收秦人好處,心向秦國,臣只希望吾國在日後不受秦國之害。臣,言盡於此!”
孔雀國正使向孔雀國王行了一禮,隨後也不等孔雀國王允准,便轉身朝殿外走去,他徹底看明白了,只要這些人仍高居朝堂,這個國家便沒救,那他繼續呆在這裡的意義又何在?“你!”一名王公見孔雀國正使如此無禮,竟敢藐視王威,正欲喝問,卻沒想孔雀國正使理都不理他。
摩葉上師等人見孔雀國正使離去,也向孔雀國王一禮後,隨之退出了大殿。
看著孔雀國正使、摩葉上師等人離去的背影,一名王公道:“彼輩被我等識破企圖,心中羞愧,不敢再與我等對質,因而離去。”
但其他人沒理會這名王公的發言,他們心裡很清楚發生了什麼,雖然逼走了孔雀國正使這些人,可他們也知那秦國也許真強過他們。
看著殿內孔雀國正使沒帶走的那些箱子,一名大臣問道:“這些當如何處置?”
一名王公道:“這些皆是彼輩製出矇騙我等之物,不當留於世間,應以火焚盡。”
另一王公搖了搖頭,提議了一句:“還是留著吧,也許這些東西真與秦國有關……”
其他人都同意了這名王公提議,但留下東西的真正原因是,說不定他們之後需要用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