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當是歸寧城歸屬之事
洛東關的北風裡全是硝煙與血腥。
一天後,嚴星楚握著劍柄的虎口已崩裂三次,望著城下堆積如山的敵軍屍首。
“大人,西段城牆又塌了一丈!”陳漆渾身是血地撲到城垛邊,手中斷刀還在滴血,“恰克人像瘋了似的,一直在衝鋒壓上來!”
嚴星楚很困,抹了把臉,瞥見遠處敵軍陣中晃動的旗幟。
那是恰克漢廷直屬的重騎,人馬皆披精鐵鎧甲,連戰馬眼窩都罩著鐵簾。
“讓工兵營把最後十桶火油搬上來。”他聲音沙啞得可怕,“傳令弓弩手,專射馬腿。”
洛青依就是這時提著藥箱衝上城牆。
她髮間玉簪早不知丟在哪裡,素色裙裾被血漿浸成絳紅:“嚴星楚!你的左臂再不止血就廢了!”
“青依?”嚴星楚踉蹌著轉身,鎧甲撞在女牆上發出悶響,“誰讓你上來的?陳漆!”
“別吼他!”洛青依猛地扯開他染血的繃帶,血肉外翻的傷口讓她指尖發顫,“你當自己是鐵打的不成?三日沒閤眼,連傷口都不處理……”
話未說完,北面又傳來轟鳴。
恰克人的二十門火炮同時開火,鐵彈如冰雹般砸在城牆上。
洛青依被氣浪掀得撞向箭樓木柱,懷中藥箱“嘩啦”散落一地。
“小心!”嚴星楚飛撲過去將她護在身下,後背結結實實捱了塊飛濺的磚石。
他悶哼著翻身,卻見洛青依正顫抖著拾起滾落的藥瓶。
嚴星楚抓住她的手:“聽著,待會敵軍衝鋒時,你帶軍醫們躲進地窖。”
“你又想支開我?”
嚴星楚盯著她泛紅的眼眶,忽然輕笑出聲。
看著他她單薄的身軀,轉頭對陳漆道:“傳令:所有火炮裝填霰彈,專打敵軍炮兵!”
已經不知道恰克人的幾次衝鋒在日落時分被擊退。
洛東關北牆已塌陷不足三丈。
嚴星楚讓人把關城內的房子拆了,把石頭抬了上來壘在了上面。
當最後一輪夕陽沉入地平線時,他望著北面連綿的篝火,突然對陳漆道:“去把賀帥留下的慶功酒取來。”
酒罈啟封時,整個城牆都飄著辛辣的酒香。
嚴星楚對著歸寧城方向連倒二碗,在第三碗仰頭飲盡時,突然大聲的咳嗽起來,牽動著身上的傷勢,咬著牙根:“賀帥,你看見了嗎?恰克人的旗幟,快到關門口了。”
第三日卯時,濃霧籠罩著洛東關。
嚴星楚伏在城垛後:“傳令:伙房熬粥時多加三成米,讓傷兵們吃飽了換防。”
話音未落,南面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一騎絕塵的傳令兵舉著令旗,嘶聲高呼:“譚帥收復歸寧城!譚帥收復歸寧城!”
整個城牆瞬間沸騰。
老兵們抱著兵器又哭又笑,新兵們茫然四顧,直到看見嚴星楚大笑,才跟著發出震天歡呼。
傳令兵進城後,把一面旗幟交給了嚴星楚。
一面已經殘破不勘的旗幟,但上面金線繡成的狼頭還可以看清。
“大人,這是譚帥讓我帶來的,歸寧城恰克軍的將旗。”
“來了,把此面旗幟掛在最高處。然後大喊,夏軍光復歸寧城!”
當這邊繳獲的恰軍兵將旗出現城頭最高處時,城牆上所有人都在大吼:“夏軍光復歸寧城……”
不多久,嚴星楚凝神看著敵軍大營有了變化。
“大人!恰克人開始拔營了!”瞭望手興奮地捶打石牆,“他們往北撤了!”
嚴星楚衝向瞭望樓。
他看見恰克軍陣型絲毫不亂,重騎殿後,輜重車輛居中,甚至有條不紊地收攏著傷兵。
終於退了!
嚴星楚緩緩地下了瞭望樓。
突然一下栽在了地上。
“大人……大人……”
安靖城行宮燭火通明。
吳貴妃聽著吳徵一添油加醋地稟報:“……嚴星楚根本沒把娘娘放在眼裡!他帶著新軍在洛東關跟賀成雙那老頑固稱兄道弟,還說要給賀帥報仇……”
“夠了。”吳貴妃突然打斷他,指尖撫過案頭密報,“譚士汲已經收復歸寧城了。”
吳徵一愣住:“這……全是嚴星楚不聽軍令,壞了娘娘計劃。”
吳貴妃突然輕笑出聲。
她起身走到輿圖前,“嚴大人現在手裡可是有三萬軍隊。”
“娘娘——”
“請洛佑中來安靖城慶功。”吳貴妃打斷他,“既然嚴大人不在,那的岳丈大人就本宮幫他照顧了。”
嚴星楚整整睡了兩天。
要不是收到吳貴妃手的來信,洛青依是不會叫醒他的。
當嚴星楚盯著信上“請洛軍醫到安靖城赴宴”五個字,突然對陳漆道:“備馬,我要見譚帥。”
歸寧城衙門外。
譚士汲親自到大門口迎接:“嚴大人,請!”
嚴星楚心中一愣,不動聲色:“譚帥,請!”
進了衙門大堂,嚴星楚話還沒有出口,譚士汲卻告訴了一件比洛佑中被吳貴妃請到行宮還氣憤的事。
譚士汲剛說完,嚴星楚已經把佩劍拍在案上:“夏國割讓撫州北三州之地給東牟!”
譚士汲苦笑:“皇上派出中宮的人已經去和東牟接洽了。”
“昏君!”
他話音剛落,譚士汲一下就站了起來。
一臉嚴肅,眼神銳利,但嘴角動了動,卻又一下坐了回來。
要是別人,譚士汲還會嚴厲地指責,但是對於嚴星楚,他還真的不知道如何指責。
嚴星楚早不是朝廷的人。
他是吳妃的人,而不是新皇的人。
譚士汲端起茶盞:“嚴大人,皇上也是無奈之舉。撫州的戰事又成了拉鋸,東海關又失,若不割讓三州……”
“他不是無奈,他是準備和東牟停戰後,出手對付吳妃。”嚴星楚突然截斷話頭,冷冷一笑:“譚帥應知三州失去意味著什麼?”
譚士汲臉色難道,很是凝重,三州一失,東牟軍隊向西,三日內可到阜安城,向南五天內可以抵達京師,屆時夏國的大半領土都將暴露在東牟兵鋒之下!
譚士汲手指微微發顫,卻仍強作鎮定:“本帥自然知曉。但嚴大人莫忘了,如今大夏是聖上做主,吳貴妃的兵馬再悍勇,難道還能越過皇權去?”
嚴星楚冷笑出聲,踱至窗邊,眉間陰霾。
譚士汲這話暗藏機鋒,新皇夏明澄終究是名正言順的天子;吳貴妃縱有兵權,在禮法上終究矮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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