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瓶裂開,一個半透明的身影從瓷瓶中鑽了出來。“伊莎貝拉,放過我,我是你的丈夫,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求你放過我……”
飛出的靈魂想要逃走,卻被藍色的光帶擋在祭壇內。
“對付我和兒子的時候我也不見你看在往日的情分,我們被吞噬之主吞噬,恐怕會渣都不會剩吧。”
伊莎貝拉看著相處幾十年的面孔,眼中越發冰冷,背叛永遠是最隔絕人心的牆,後背捅人的刀。
對方不考慮自己,自己何必考慮對方,那不是愛,那是犯賤。
“我錯了,請原諒我,我錯了,我不該追求虛無縹緲的力量,不該把自己獻給邪神,而且是因為我墮落,才成全了你和安親王,看在這一點上,饒了我吧!”
毫無骨氣,所以伊莎貝拉越發厭惡,他若一黑到底,站著死,伊莎貝拉倒還有兩分欣賞,這個樣子,伊莎貝拉只感到反胃。
“我已經無心和你爭論,哪怕你不墮落,你這個樣子我也會愛上小安,接受現實不好嗎?”
遺忘之河的河水潑入祭壇,接觸到萊恩公爵的殘魂發生劇烈反應,氣化成霧,又被藍色的光罩固定變成水珠滴落在祭壇。
“啊,婊子,蕩婦,一個出軌的賤貨……啊……”
被遺忘之河的河水灼燒,萊恩公爵也明白,祈求在伊莎貝拉這裡討不到好,終於破防式的大罵。
“罵得很好,都是我太壞了,小安被我帶壞了。”
伊莎貝拉冷豔傲然,這種攻擊對她不痛不癢,原本對萊恩公爵有愧疚。
但邪教徒老公,那毫無愧疚,就該被聖血的戴安奪走老婆,就像是勇者斬殺惡龍得到美人一般,戴安是勇者。
“婊子……賤婦……吸血鬼……”
“真是可惜,要是讓小安見到就好了,讓他抱著我,看著你消散。”
伊莎貝拉惋惜說,有什麼更適合這樣表達忠心呢。
“他不在也好,他大機率不會那麼老實,讓我想想,他還是挺喜歡在你面前的,是個內心邪惡的小壞蛋,不過我懷孕了,可不能讓他瞎折騰。”
伊莎貝拉輕笑,假設戴安在此場景,想到了戴安可能會說的話。都要死了,讓他看看老婆有人照顧之類的話。
“啊……”
靈魂消融,罵不起來了,只有絕望的悲鳴,眼中的求生欲和怒氣也漸漸消散,記憶如同跑馬燈一樣閃回,重要的事情掠過。
“孩子的誕生你可能聽到了,我猜測是花園那次,我把你抓在手裡,他的興致很高,次數也多……”
“嘭!”
殘魂徹底炸裂開,或許這對萊恩公爵才是解脫,他是帶著羞辱羞恥不甘而死。
“倒是少了一個和小安調情的工具!”
伊莎貝拉沒有多惋惜,對於不愛的人,女人很冷酷,如果局勢不是現在這樣,她或許會把萊恩公爵當作和戴安的調情玩具,不是那麼急著消滅他,搜他的魂。
將深淵青苔放入祭壇,融化了萊恩公爵殘魂的液滴被青苔聚攏,青苔也瘋狂生長,直到最後一滴液體被青苔吸收。
伊莎貝拉拿起夜梟翎羽,長長的翎羽末端,燃起了一縷火苗,伊莎貝拉將著火的一段深入藍色屏障,點燃了深淵青苔,一段段記憶像是電影一樣出現在伊莎貝拉腦海。
有金戈鐵馬的戰場,有奢華糜爛的宮廷宴會,有陰暗潮溼的地牢,也有陽光明媚的鄉間田野,這些都是萊恩公爵漫長生命中經歷過的無數片段,駁雜而無序。
伊莎貝拉眉頭微蹙,她知道這是搜魂的正常現象,她集中精神,試圖在這些紛亂的記憶碎片中捕捉到自己想要的資訊,她的精神力如同無形的觸手,小心翼翼地試圖梳理和引導。
她看到中年的萊恩公爵,也看到自己,在一群大貴族眾星捧月的自己,對比卻是周圍貴族對萊恩公爵的嘲弄,在軟飯的嘲笑下萊恩公爵憂鬱和悲憤。
腦海中的畫面再次加速,然後猛地定格在一個場景上,那是一個昏暗的房間,萊恩公爵跪在地上,面前站著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
如夢似幻,那人的臉完全隱藏在兜帽的陰影之下,只能看到一張大嘴,滿是尖牙的大嘴。
無法探究,僅僅只是一個外在的形象,記憶產生了保護行為。
“契約……已經生效……我的孩子……”
那個沙啞誘惑的聲音從兜帽下傳來,大嘴卻沒有張開說話,彷彿祂有無數張嘴在兜帽下發聲。
“我要超越伊莎貝拉,我要變強,我要她依賴我,而不是我依賴她。”
萊恩公爵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但依舊帶著強烈的渴求。
“我履行了我的承諾,你也必須遵守你的那部分。”
邪神的幻象變成一個少年,伊莎貝拉認識,自己的兒子洛蘭。
“培養他,毀掉他,我會降臨他。”
“我要成為半神!”
沒有一絲猶豫,萊恩公爵答應了下來。
“孩子沒了可以再生,超越伊莎貝拉,超越伊莎貝拉……”
伊莎貝拉能讀到當時萊恩公爵的想法,只要她想。
“可以,力量的代價,從來都不便宜。”
畫面接著跳轉,伴隨著伊莎貝拉的心想,萊恩公爵的每一次謀劃,沒有任何阻礙的傳達到她的腦子。
她獲得了她所有想要的,萊恩公爵的所有關於邪神的佈置,不需要萊恩公爵說,她已經從萊恩公爵的腦子裡得到了。
“該結束了。”
伊莎貝拉想要鬆開夜梟翎羽,想要整理一下思路,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僵硬,不知不覺竟然沒有了知覺,沉浸在獲取萊恩公爵的記憶,忽略了身體。
她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萊恩公爵更多的記憶湧進腦海,像是不眠不休看了無數場枯燥乏味的電影。
不僅僅是身體失去控制,意識也彷彿不在掌握,想要動用法則,卻是石沉大海,毫無反應。
伊莎貝拉閉上眼,向後一倒,像是睡美人,陷入了沉睡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吱呀一聲,大門被開啟,女僕的皮鞋踩在在地磚上發出噠噠聲,由遠及近。
“薇薇安”走到昏迷的伊莎貝拉的身邊,伸出了白淨的手。
“他該怎麼求我救救這位美人呢。”
威脅是最低階的方式,繞一個圈子,讓人有求於己才是高明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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