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大武家院子裡瀰漫著一股子油炒雞蛋的香氣，把蹲在自家門口扒拉糊糊的村裡人饞壞了。
天擦黑，張嫂子和燕兒端著一盆鹹菜豆腐，一盆子野菜糊豆渣，還有一盤切成細絲的芥菜進門，桌上已經擺了幾樣菜了。
鹽水煮野菜，涼拌大蔥和炒雞蛋。
尤其是那一大盤子蘇子油炒雞蛋，黃燦燦，油光鋥亮，蛋香味兒混合著油香味兒，能把人頂一個跟頭出去。
還有一盆雜合麵兒窩頭。
窩頭裡摻了有一半兒白麵，不像純粗糧那麼黑粗，又被芬娘做的很喧軟，底面炕的焦香勁道。
別說孩子們饞的直流哈喇子，就連大人們都繃不想往桌子前湊。
芬娘把菜分了小碗端去炕桌，又把老爺子請過去，三個人在炕上邊吃邊喝。
張嬸子把兩家桌子一湊，兩個女人跟孩子們圍滿了一桌子。
雖說桌上沒肉，芬娘把炒雞蛋給孩子們一人分了一小塊兒，加上鹹菜滾豆腐，豆渣，幾盤子鹽水煮菜和芥菜條，配上半白麵的窩頭，也著實把家裡人給吃美了。
卓大成乾的是力氣活兒，本來胃口就大，一筷子雞蛋塞進嘴裡來不及細嚼，三口兩口就吃下一個窩頭。
手上又抓了一個窩頭，抻著脖子嚥了嘴裡的，夾上一筷子豆腐又是狼吞虎嚥。
老二怕搶不過他，急的一邊兒吃一邊兒嗷嗷叫，“大成哥，你給我留塊兒豆腐！”
老三最尖，怕豆腐被哥哥們搶完，連窩頭都不顧上吃先往碗裡夾了好幾筷子。
燕子是姑娘家，吃的斯文。
可也好久沒吃過半白麵的窩頭了，含在嘴裡細細的嚼著，還不忘了問，“芬大娘，你做的面窩頭咋這麼喧軟呢，教教我唄？”
……
又一種好吃的食物，為卓靈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她立刻就被那種粗中帶嫩，又滑又軟口感征服。
燉出細小空洞的豆腐吸滿了湯汁，一口吃進嘴裡好像都不用咬，就往嗓子眼兒裡滑，豆香氣格外濃郁，連鹹味濃郁的鹹菜都壓不住。
這才叫人間煙火嘛！
做豆腐要用黃豆，地下城那些無土栽培出來的黃豆，可金貴著呢！
“靈兒多吃些。”
看她連碗裡的炒雞蛋都不夾，只一筷子一筷子夾豆腐，卓長安淺淺的勾起了唇角，幫她跟幾個臭小子搶豆腐吃。
“唔……好燙！”
她燙的吐著舌頭往外呼熱氣，都捨不得把豆腐吐出來。
“傻丫頭，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也不吹吹再吃！”
張嫂子笑著夾了一塊兒，仔細吹了吹才送到她碗裡，“你慢點兒吃，喜歡吃趕明兒嬸子再給你買去！”
話音未落，卓大成的筷子又伸到所剩不多的豆腐上。
張嫂子上來就是一筷子，“啪”的把兒子的爪子拍下去，橫眉豎眼的說，
“多大人了，還跟妹妹搶幾塊豆腐？剩下的誰都不準夾了，都給咱傻丫頭吃！”
卓大成縮回爪子，衝卓靈嘿嘿一笑，
“傻丫頭，讓大成哥再吃一口？等下次大成哥從鎮上回來，買一塊兒那麼老大的，就給你一個人吃！”
卓靈伸出小胳膊把碗護住，衝他咧嘴一笑。
謝了！不給！
比她老闆還會給人畫大餅呢。
兩家人很久沒湊一桌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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