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公我和你說小昭是個好孩子,這事兒全怨我。”
說著,張昭丈母孃臉上原本的笑意瞬間變成懊悔,眼圈也開始逐漸變紅,似乎下一刻就會有淚水滑落。
“要不是我身體不好不能上班,連累了家裡,小昭看家裡日子過的拮据,那孩子也不能作下這糊塗事兒,親家公這事兒全怨我,你要是怪就怪我。”
張昭丈母孃哽咽著說完這兩句話,嗓子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再沒有出聲說話,低頭的瞬間眼淚也一下子流了出來。
見到這一幕,張立德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皺,一旁的何援朝眼裡更是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嘲諷神色。
該說不說,張昭丈母孃這演技秒殺現在所有的電影明星,連眼下最紅的王丹鳳估摸都要甘拜下風。
這演技、這淚水、這小表情,拿捏的那是相當到位,要是不瞭解她家情況的人,估計十有八九能被她糊弄過去。
據丈母孃馬秀芳所說,張昭丈人家連大帶小一共六口人,除了最小的張東東上學外,其餘五口可全是有工作的人。
張昭老丈人在曲陽縣教育局上班,十九級副科幹部,一個月工資八十元,丈母孃同樣是在教育局工作,二十一級科員,每月六十三元,即使現在辦理了病退不上班工資也少不了多少。
呂文麗也就是張昭的媳婦兒,在縣一中當老師,每月工資四十二元,老呂家最不成器的小兒子也是正式八經的工人,在縣機械廠上班,雖說工作不努力,可每月依然能領二十元左右的工資。
加上張昭的工資一百零一塊錢,老呂家每月的工資收入大概三百元左右,這水平基本超越了全國百分之八十的人家。
要是連這樣的人家都吵吵日子過不下去了,那你讓全國普通家庭怎麼活,讓一家七八口人只有每月四五十元收入的家庭怎麼活,讓農村掙工分一年到頭看不著幾塊錢的人家怎麼活。
矯揉造作、虛偽、無病呻吟、自私又極度精緻利己。
何援朝很看不慣張昭丈母孃這種人,見她還在低頭抹著眼淚,本想出聲擠兌兩句,剛要開口,看見老丈人張立德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這才有些不太情願的閉上了嘴。
張昭丈母孃哽咽了一會兒,見張立德、何援朝沒一個人出聲安慰自己,詫異的抬頭看了一眼。
見兩個大老爺們兒正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她一時間也感到有些尷尬。
可畢竟是‘老演員’了,很快便收拾好情緒,委屈巴巴的道:
“親家公讓你見笑了,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眼下這個形勢,家裡的日子真有些過不下去了。
我這有病還好點兒,家裡有啥吃的喝的都緊著我先來,文麗他爸、他弟每天都吃不太飽,尤其是小東東,每天回來都跟我嚷嚷喊餓,我這心啊……”
說到這兒,張昭丈母孃似乎想到了什麼傷心事兒一樣,嗚嗚的又開始哭了起來。
何援朝自打在軋鋼廠上班後已經算是歷練出來了,個人情緒方面基本能控制住,可看到張昭丈母孃這番唱唸做打的模樣兒,他使勁咬了咬後槽牙還是沒忍住。
“伯母,眼下咱們國家的物資是有些匱乏,可對於像你們這種多職工家庭來說,只要平時生活仔細點兒也困難不到哪去吧?退一步說,要真像你說的這樣,那我有理由懷疑是不是你們單位或當地政府剋扣了你們的生活物資。要不這樣,咱們到你們單位或政府的相關部門去問問,要是真有徇私舞弊剋扣物資的,我回京都後一定去有關部門檢舉,給你討要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