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庭漢裔

第65章 聞雞起舞的奇士(4k)

不過至少明面上,老爺們還是要顧及一下顏面,授意手下們去做,而像祖逖這樣的寒門,就只能自己親自上手了。祖逖來到洛陽的第一齣,就是剁了西郊的一個買賣孩童的人販,佔了他幾年來的積累,同時把這些少年們招為己有,眼下這間院落,也是這麼得來的。

然後接下來的幾個月,祖逖算是形成了一個卓有戰鬥力的小團伙,專挑洛陽裡那些沒什麼背景,但又積累了一些家財的富人動手。

一般來說,就是先送恐嚇信,上面寫著索要的財物數目和約定的地點,然後在外面把柴火垛點了。一開始這一套對方並不怎麼吃,祖逖就會帶人偷襲綁票,再送一封恐嚇信。如果還不識相,祖逖就只能拷問人質,然後幹一點殺人放火、耳不忍聞的事情了。

弄到現在,幾乎半個西郊的人都知道有這麼一夥少年劫匪了。他們也不是沒想過辦法,找官府看能不能解決一下。但祖逖也是個人精,早就讓好友劉琨和洛陽令滿奮搭上了線,約好了事後所得四六開,所以任他們在西郊搞得風生水起,也沒有人找祖逖的麻煩。

當然,祖逖打劫也是要挑物件的,只要是稍有好名聲的人家,他確認一番後就會放過。只不過這個惡鬼橫行的末法時代,好人尤其難找,哪家哪戶都有點不敢說出來的腌臢事,就連與世無爭的安樂公府,又何曾免俗呢?

所以這半年來,祖逖就沒有失手的時候。打家劫舍弄來的一些財物,除了自己揮霍外,剩下的就到貧民間收買人心,拉人入夥,充當外圍的耳目,然後繼續打聽可打劫的目標。如此往復迴圈,團伙儼然有變成幫派的跡象了。

祖逖也就是用這種事業作為自己的愛好,消磨內心積蓄的不平之氣。

這一日,祖逖也是這樣想的。王長這幾天已經踩好了一個點。

在三里外有一處富商,明面上是做布料生意的,暗地裡則是賣私鹽的販子,沿路殺人越貨也是常有的事。王長在那邊買通了幾個僕役,打聽到近幾日他們剛出了一大批私鹽,賺了好幾十金,這要是能劫下來,不用轉黑市就能花銷,可是最上等的買賣,祖逖得知後,絲毫沒有猶豫,留了兩位弟兄守家,雄赳赳氣昂昂地就帶著十四位弟兄包過去了。

過程也非常順利,事先地形都已經摸清楚了,那夥人心裡有鬼,又仗著自己有人有刀,連買的院落也都在西郊最偏僻處,兩面全是杏林子,正好讓祖逖一行隱藏。等到晚膳時分,聽到院中一片歡聲笑語,又聞到酒肉香氣瀰漫,頓時就知道里面在酒席。

祖逖等到天色暗了,院中聲音也漸漸小了,就往天空上學三聲鷓鴣叫,“吱呀”一聲,買通的夥計們就來給祖逖開門。

一行人頓時蜂擁進去,抽出斫刀就往裡面殺。

院裡的人吃肉喝酒,尋歡作樂,渾身都癱了,哪裡料到有如此突變?哪怕都是成年的漢子,也不乏殺人的經驗,但少年們先聲奪人,看見人就砍。刀鋒之下,結局是不分老幼的。

霎時間,少年們就殺得院中一陣雞飛狗跳,鬼哭狼嚎。

哪怕有人想往外逃,幾個出口也早被祖逖封死了,結果當然是無一倖免。

祖逖殺完人後,渾身燥熱,就把清點的工作交給手下,自己到井水邊洗臉。

此時明月已經升起來了,冰涼的井水拍在臉上,令他眼前一片模糊,也讓頭腦一陣模糊,但至少讓他胸口的殺意宣洩了不少。而等他緩過神來時,井底的水面上正映照著他隱隱約約的影子,只看得清輪廓,看不見面孔。

祖逖盯著井底的影子,忽然有些茫然:我到洛陽來,是來幹什麼的呢?是為了這點小事兒搞得自己面目全非嗎?這讓他不禁抬起頭,回首問劉琨:“越石,皇帝怎麼還不死啊?”

劉琨剛找到一壺葡萄酒,正咂摸味道呢,這一句直接令他全噴了出來,在旁邊咳了半天,良久才說:“再等等,再等等,他早晚都要死的。”

可想到晉宣帝司馬懿的壽命,祖逖難免有些氣餒,他不由想到:最令英雄難熬的不是失敗,而是等待,從這個角度來說,司馬懿確實是個令人敬佩的天才。

但對於祖逖來說,這種失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他善於調節自己的情緒。等少年們已經打點好戰利品,又把屍首埋了,站在他們面前的,就又是一個活力四射的領袖。

今天他們確實收穫頗豐,足足得了六十金,算是半年來這個小團伙收穫最大的一次。祖逖剛剛說的在京城盤一座大院,轉眼就變得觸手可及了。

一行人志得意滿的往來處趕,但開啟門時,意外發現家裡來了三名不速之客。

有一人他認識,是往常幫他們銷贓的溫三,但他身後的兩人,衣著錦繡,面帶貴氣,祖逖只覺得有些熟悉,但細想之下,又不記得在哪裡見過,只知道一看就不是常人,而且目的也很明顯,就是衝自己來的。

祖逖心下警惕,臉上則不動聲色,責問溫三道:“你帶人來幹什麼?要壞道上的規矩?還是覺得我慈眉善目,不敢殺人?”

溫三面露怯色,沒有搭話,而身後的劉聰則微微一笑,起身上前說道:“祖兄真是貴人多忘事,上次嵇紹博士在太學講課,我們不是見過嗎?”

太學?祖逖心中一動,他上下打量劉聰,終於在腦海中記起一點印象來:“你是……太原劉聰?”

“對!”劉聰輕輕搖扇,從容回憶道:“我還記得,當時潁川荀家的一個旁支子弟,是叫荀採吧,在那打罵侍女,你聽得惱火,直接三拳兩腳,把那個荀家子拖打得像一條死狗,還叫他連連求饒,真是叫我印象深刻。”

“隨手為之罷了。”祖逖沒有耐心,擺擺手道:“你不妨說得明白些,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

“想來和祖兄談一樁生意。”

祖逖心中一動,但臉上卻還是故作顏色,冷笑道:“你莫非不知道?我祖逖想要什麼,從來只搶,不做生意。”

“那是我說岔了。”劉聰輕輕搖扇,笑道,“我就是來請祖君幫忙,做一出大事!事成與不成,一口價,兩百金。”

兩百金?祖逖先是一驚,繼而心生疑惑,兩百金確實是一筆鉅款,但他暫時還無法想象,在這樣一筆鉅款背後,到底是什麼樣的由頭,這讓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明亮的眉眼也不禁眯縫起來。

劉聰猜到了他的想法,笑容漸漸收斂為肅然,他雙手微微一抖,將摺扇收起,而後抱拳問道:“祖兄,何如金谷園一出?”

聽到“金谷園”三字,祖逖渾身一震,就如同被一箭穿心般,緊接著他的雙手微微顫抖,呼吸也不免加粗。身旁的劉琨暗叫糟糕,這是祖逖興奮的象徵。

果然,祖逖饒有興致地問道:“你到底有何打算,不妨細細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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