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庭漢裔

第96章 聰明過人的皇孫(4k)

關於遷為廣陵王舍人,是劉羨經過深思熟慮後,慎重做出的決定。

自從得到陳壽的建議後,劉羨已經決定參加黨爭。但作為一名長期遊離在司馬瑋集團邊緣的存在,劉羨雖然有好的人緣,但卻難以獲得足夠的重視。而想要讓賈謐以後不敢對自己輕舉妄動,劉羨必須要成為司馬瑋黨羽中不可或缺的人物。

如果按照常理,按部就班地給司馬瑋出謀劃策,劉羨現在未免有些及溺呼船的意思,很難在王府一干幕僚中脫穎而出。而且如果只是單純作為一名謀士,也很容易被司馬瑋所輕視,領袖不用謀士之言,這是歷朝歷代都頻頻發生的事情。

所以劉羨決定另闢蹊徑,給自己謀一份地位關鍵卻又不遭人嫉恨,官職不高卻又不被人輕視的職位。

這段時間他本來頗為發愁,因為沒有什麼頭緒。

但在隱約得知天子打算大行分封的訊息,他靈光一閃,發現廣陵王舍人這個職位是再合適不過了。

在天下下令分封的背景下,諸王必然離京就藩,司馬瑋也不能例外。

但離京之後,藩王需要聯絡維持在洛陽的影響力。而劉羨若能擔任廣陵王舍人,就能代表司馬瑋,直接與未來的太子相接觸,也就能直接參與到朝局的最新動盪之中,這是司馬瑋不可能拒絕的。

而對於劉羨而言,若能謀得這個職位,就代表不僅在司馬瑋的黨羽中獲得了明確的定位,同時能伺機接近廣陵王司馬遹,把這位未來的太子當做自己的第二座靠山。如此便可左右逢源,在黨爭中進可攻退可守。

況且,劉羨現在身為著作郎,是六品官職,與廣陵王舍人的官秩同品,恰逢他一年實習期滿,遷任名正言順,別人根本挑不出什麼毛病,司馬瑋派別的人也容易招惹猜忌。

故而在劉羨毛遂自薦以後,立刻就獲得了司馬瑋的同意。

司馬瑋在會後,單獨留下了劉羨,對他語重心長地說道:“懷衝,古往今來,最難斷的事情就是帝王的家事,像你這樣天生適合做隱士的人,卻被迫參與進來,我心甚愧!”

劉羨說:“哪裡哪裡,我與殿下生死相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有何愧疚可言?”

“不用說這種客套話!”司馬瑋打量了下四周,對劉羨低聲道:“我知道你之所以如此,是提防賈長淵。你不用擔心,我給你交個底,賈氏及太子妃之罪,天理難容,等我成就大業後,必誅滅之!”

“你且在沙門府上好好幹,我讓孟觀他們也留在禁軍,朝中一旦有什麼訊息,你們相互商量,立即給我發信。”

司馬瑋這番話說得很巧妙,既有對劉羨的鼓勵和肯定,也暗藏著對劉羨的敲打:他明白劉羨的擔憂,也很重視劉羨,可劉羨也要為他盡心竭力,如若讓孟觀等人發現他的不忠心,後果恐更甚於賈謐發難。

劉羨當然聽出了司馬瑋的言外之意,他既然踏足於這複雜的漩渦之中,自然早就做好了覺悟,故而很平靜地回答道:“屬下絕不負命!”

時間一轉來到十月,分封所有的程式都走完了。司馬瑋的運作也很成功,在司馬遹正式離宮,入主廣陵王府的第二日,劉羨就收到了朝廷的通知,讓他到少府更換印綬,改到廣陵王府任職。

除去銅印下的字不同以外,廣陵王舍人的印綬與著作郎的印綬一樣,還是最普通的銅印墨綬。但由於廣陵王初立,銅印是新鑄造的,帶有金黃色的光澤,看不見多少鏽跡,入手手感也溫潤如玉,這些說明了新官位的非凡。

而劉羨等待這一天也有些太久了,他領了印綬,拿了官牒,與中書省的同僚們一一告別,而後趁著天色還早,立馬就往廣陵王府趕過去。

廣陵王府坐落在洛陽的東南角,也就是東陽門旁邊,往北兩裡便是東宮,往東兩裡便是安樂公府。從地理位置上講,以後劉羨上班變得更加方便了。

騎馬半刻鐘,劉羨抵達廣陵王府,府門前是寬闊的主道,人來人往,非常熱鬧,但敞開的府門內卻較為清幽,除了門口的幾位侍衛外,只能望見幾株高大的榛樹,依稀還能看見幾只烏鴉立在枝頭,呱呱叫著。

門口的侍衛看劉羨騎著一匹好馬,腰間又露出黑色的印綬,頓時猜測到劉羨的身份,就上前問道:“敢問您是……”

劉羨掏出自己的名牒遞給侍衛審視,侍衛看過後,連忙躬身行禮,笑說道:“世子來得也早,殿下今日剛剛搬出宮,您就來了。”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殿下是國家的命脈,社稷的希望,不敢不早來啊!”

這句話顯然是說中了侍衛的癢處,縱然他只是一名侍衛,也很難不為主人而感到自豪:“是啊,歸根到底,這天下是殿下的,諸位先生可要小心輔佐,如此大晉方可以興隆啊!”

劉羨笑著點點頭,便和侍衛告別,正式踏進王府內。

由於是新造的府邸,人員也還沒配齊,府中還顯得比較空曠。不過劉羨去馬廄繫馬的時候,發現馬廄中倒安置有好幾匹好馬,正低頭在馬槽裡嚼食麥豆。

看得出來,府中的其餘幾位舍人、文學也到了,該是去見見新同事與新主君的時候了。

果然,剛出了馬廄,一名高大男子走了過來,他身著鵝黃戎服,眉目疏朗,腰間配劍,頭上裹著一塊利落的白巾,徑直對劉羨道:“你就是劉羨吧,我是王敦,字處仲。”

“我與你同為王府舍人,殿下聽說你到了,正叫你過去。”

“幸會!幸會!”劉羨點了點頭,他看著這一身武人裝束的王敦,頗有些訝異。

他在隨小阮公讀書的時候,外出參加過幾次清談,曾經與王敦見過兩面。

王敦出身琅琊王氏,而據說這一代中,琅琊王氏出了八位奇才,被人譽之為“八王”,其中有身為竹林七賢之一的王戎,也有如今的尚書左僕射王衍,而王敦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在現在還沒有什麼過人的事蹟,被人美譽主要是因為尚襄城公主為妻,是朝廷中的新晉駙馬都尉。

之前劉羨見王敦的時候,他都是一身儒服,看上去中規中矩,並沒有什麼特別,但此時看他一身戎裝,頓時顯得英武非凡,讓劉羨耳目一新。

“從今日後,我們就是同僚了。”王敦道,但他的目光卻不在劉羨身上,“我聽伯仁提起過你,還請多多關照。”

周顗和王敦是好友,劉羨也是知道的,只不過看上去和友善的周顗不同,王敦我行我素,似乎並不在乎他人的看法。

劉羨見他這幅不願深交的神情,也樂得少一事,隨口寒暄了幾句後,也就不談什麼了。

王敦在前面引路,走過正院,直接走過一個祠堂,而後是建造成書院風格的側院,左右栽滿了海棠,地上還有一些菊花。而在不遠處,可以看到一些侍衛,以及聽到一些隱隱約約的歌聲。

王敦推開門,朝兩邊的侍衛點點頭,而後推開門,歌聲繼而冒了出來,劉羨聽出來,是近年來傅玄新寫的《昔思君》,其辭曰:“昔君與我兮形影潛結,今君與我兮雲飛雨絕。

昔君與我兮音響相和,今君與我兮落葉去柯。

昔君與我兮金石無虧,今君與我兮星滅光離。”

歌聲悠悠,房舍的佈置裝飾也煥然一新。兩側的牆壁上各掛著三幅山水畫軸,房中還有香臺、花臺,都鑲著精細華麗的螺鈿。陽光從右手邊書房的窗戶裡射了進來,照到繪有幾名侍女圖案的屏風上。

正面坐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和兩個頗有氣質的文士。坐在上首的,是一位看上去鬚髮皆白的老年大儒,而另一個,看起來則年在四十多歲左右。

在廳堂中央的則是五名美麗的少女,一人和歌,一人吹笛,三人跳舞。劉羨隨王敦進去的時候,這些女子都沒有停,仍然恍若無人地表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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