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庭漢裔

第70章 馬廄大火(4k)

此時此刻,金谷洞中發出怪異的響聲,大概是因為蓮湖上吹來涼風的緣故。主院的廚房內,準備了各種各樣的山珍海味,好加入到主人與皇子公主的賓宴之中。

侍女們在廚下進進出出,為了這次的皇子宴席,石崇可謂是慎之又慎,他將園中大部分的人力都調動起來,想著不僅不能出差錯,還一定要給司馬瑋一個極好的印象。

故而他對侍女們下令說,誰要是敢犯下差錯,露出歡喜以外的神色,一旦引起始平王的半分不豫,就直接到亂葬崗裡與死人作伴。

侍女們對此早就習慣了,對石崇更無半分不滿。因為她們知道,從來到金谷園的那一刻,她們的性命就不再屬於自己,平日的生活固然是錦衣玉食,但代價則是內心的麻木,誰也不能再有自己的情緒和真心,只能做石崇彰顯權力與意志的玩物。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華麗的衣裙同時也是她們的喪服。她們在冷漠地等待著自己的死亡,或者說肉體溫度的冷卻。

但表現在臉上,這些美麗的少女們仍然是笑盈盈的,看上去沒有半分煩惱,十分美麗。甚至像是為皇子公主的駕臨而感到由衷的喜悅。

“熊掌還要蒸多久?”

“大概還要半個時辰。”

“豹胎已經燉好了,先端上去吧!”

“河豚處理得怎樣了?”

侍女們相互議論著,在廳院中來回穿梭,誘人的香氣化作白嫋嫋的炊煙,籠罩在整個院落上空,在灰濛濛的天氣裡,顯得像是一隻騰飛的大鳥。而侍衛們嚴肅地站立在廳堂之間,他們雖不著甲,但無一不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列成一道魁梧的人牆後,又為院落增添了幾分陽剛之氣。

此時,石崇正在與司馬瑋談笑,而他們談話的內容卻剛好是關於這些侍衛的。

司馬瑋已擔任禁軍屯騎校尉多年,軍人的習慣已經深入骨髓,明明是來玩樂的,但是看到石崇金谷園的侍衛後,卻難免見獵心奇,對他好奇問道:“季倫公,這些都是哪裡來的壯士?甚是英武啊!”

石崇笑道:“讓殿下見笑了,都是臣在荊州為官時,為了整治荊南的匪患,從荊北招募的一些勇士。”

司馬瑋“哦”了一聲,問道:“我素來聽說過荊楚武士的勇名,卻不知其弓馬如何?”

石崇微微搖首,解釋道:“殿下,既然是地處大江南北,自然不是以弓馬為傲,我這些勇士,一是擅長水性,二是擅長劍術。”

“擅長劍術?”司馬瑋一愣,隨即失笑說,“那恐怕無有大用吧?”

“喔?殿下為何這般說?”

“我在軍中也有幾年了,雖不說精於軍務,但對於戰場上基本的一些道理,也還說得上了解。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在戰場上,長槍長戟才是真正的王道。只因長兵器既可以先發制人,又可以後發先置。故而假若一人持劍,一人持槍,練了相同的時間,兩者比試,素來都是持槍者獲勝,是不是這個道理?”

石崇聞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露出一陣高深莫測的笑容,他揮手找來一名身高八尺的壯士,立在司馬瑋身前。司馬瑋不禁眼前一亮,他打量著這人堅實的臂膀,寬闊的胸膛,頓時流露出欣賞的神情,對石崇笑問道:“他是……?”

石崇介紹道:“他叫趙黑,我這些荊楚劍客中,他劍術第一,在剿滅武陵蠻的時候,他以一敵十,連殺三人,令蠻人喪膽,我們私下裡都說,以他的劍術,就算不如漢高祖手下的曲成侯,恐怕也相差不遠了。”

曲成侯是指西漢初年將領蟲達,就因為一手劍術高超如神,所以被漢高祖委任將領。

司馬瑋聞言,不禁肅然起敬,對趙黑敬酒道:“原來是此等豪傑,看來是我失禮了。”

趙黑也不推辭,當即一飲而盡。

石崇接著對趙黑問道:“趙黑,殿下說,槍術比劍術易見成效,更易殺人,你同意不同意?”

趙黑麵無表情,耿直回答道:“只要是真練過武的武人,當然都同意這個道理。”

石崇又問:“那既然如此,為何你不練槍,反而練劍呢?”

趙黑答道:“若以槍勝劍,不過是尋常技末,何以足誇,若能以劍破槍,方才顯英雄本色!”

“好,你退下吧!”等趙黑拱手而退後,石崇回首問司馬瑋,笑道:“不知現在殿下可否看出,我為何招募這些劍客?”

司馬瑋此時似懂非懂,他猶豫道:“太僕的意思是,這些人劍術已練至絕頂,不懼長槍了?”

“哈哈哈,刀劍生死之間,誰能說必勝呢?”石崇撫須長笑道:“殿下誤會了,他們固然劍術高超,但卻不是重點,我之所以招攬這些楚人,是因為他們還有一顆劍心!”

“劍心?”

“是啊,一顆明知劍術難成,但仍然棄易從難的劍心!有這顆劍心,就說明他們不懼生死,視尊嚴高於一切,無論是在比試上,還是在戰場上,有一顆劍心的人,都是足以讓敵人畏懼的。”

司馬瑋恍然,他明白過來,無論是兩人對決還是兩軍對陣,武藝和軍學固然是舉足輕重的,但卻不是唯一的。人不是死物,他們還有一顆心在。有一顆堅毅的心,哪怕手無寸鐵,也會讓人感到畏懼,若只有一顆軟弱的心,就是手持神兵,也只會遭人凌辱。但他還是有些不明白:“可為什麼一定要棄易從難呢?”

石崇揮揮手,又讓趙黑來回答,趙黑說:“無非是劍術英武,槍法樸拙罷了。”

言下之意,其實就是舞劍要比持槍更帥氣好看,為了這個好看,他們寧願冒生死的風險。

司馬瑋一愣,隨即捧腹大笑,他對石崇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太僕,我明白你的話了!原來這就是劍心!”稍稍一頓後,他由衷讚歎道:“三言兩語間,說得我都想去練劍了。”

“殿下千金之軀,舞的是諸侯之劍,又何必與這些凡夫計較?”

兩人又是一陣大笑,隨即舉杯共飲,可謂是賓主盡歡。

但一旁聽了許久的司馬脩華卻甚是不喜,她身為公主,一來和刀劍這些話題無關,二來也不是想來宴飲的,故而鼓著小臉,滴溜溜的眼珠瞪圓了,對司馬瑋抱怨說:“五兄,五兄!”

司馬瑋如夢初醒,頓時明白她的意思,連連自責道:“小妹莫怪,小妹莫怪。”而後又問石崇道:“都說太僕這金谷園風光絕好,不知能否帶我小妹一觀啊!”

石崇也樂得公主離開,當即把石超喊過來道:“溪奴,你帶公主去外面散散心,四處走走。”又囑咐說:“看樣子等會有雨,不妨早點回來。”石超聞絃歌而知雅意,知道這是要他拖時間的意思,微微點頭說:“六叔的意思我曉得。”當即就邀請脩華到千鯉湖邊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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