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在他對綠珠露面以後,自己其實就沒有別的退路了。
故而沉吟幾個念頭後,劉羨決定再冒一次險。
在這個難纏的對手面前,劉羨還劍入鞘,第一次開口說道:“不要再拖拉了,要麼讓開!要麼下一劍,一招決生死!”
趙黑一愣,顯然是訝異於劉羨的年輕,但他略微思考,便明白了劉羨的用意,笑道:“生死?你要搏命?”
此言一出,綠珠也明白了場上的局面,她極為擔憂,向前趨走兩步,對劉羨低聲說:“公子何必如此?若不能取勝,就早些走吧。”
劉羨恍若未聞,他橫手壓了壓綠珠,示意她不要多話,而後對趙黑坦然道:“搏命又如何?我來到這裡,就已經不在意性命了!”
“你這樣的劍客,應該也一樣吧!若不能於劍鋒上決生死,就是一生的恥辱,不然,如何對得起這一顆劍心?”
“劍心?”
趙黑有些恍然,他想起之前自己在司馬瑋面前的豪言壯語,不料轉眼間就被眼前的劍士反言相激。
身為一位名副其實的百人斬,自己從五歲時開始練劍,到現在已經有二十餘載,多少次揮汗如雨,多少次生死擦肩,卻從未有一日有所懈怠。為什麼?不就是因為兒時起,就嚮往一劍決死的傳說嗎?對於一個人來說,無論渡過怎樣理智的一生,但胸中總是不缺少激情和夢想。而對於一名真正的劍客來說,分出劍心間的高低,則是無法拒絕的請求。
因為一劍定生死,就是這樣一種激情,這意味著對自己劍術的一種絕對自信。
而且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若要強走,自己其實也留不住,想要分出勝負,確實也只能用這種法子了。
考慮到這,趙黑同意了,他也收劍入鞘,對劉羨頷首道:“好,我給你這個機會!”
說罷,兩人同時邁步,在五步左右的距離站定。這是一個致命的距離,躲無可躲,且只夠兩人出一劍,誰的劍更快,誰的劍更加有力,誰就能活著笑到最後。但至於是不是健全的活著,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兩人之前看似對了幾十劍,實際上只過去了半刻鐘,但在這半刻鐘後,雨勢便明顯小了。
風聲又呼嘯起來,裹挾著那些較為微小的雨絲,吹拂入廳堂間,兩人衣袖紛飛,獵獵如旗幟。
兩人都擺開弓步,微微屈膝,將右手搭放在劍柄上。顯然,他們要用一次乾脆利落的拔劍術,來結束這場劍鬥。
綠珠在一旁看著兩人的身姿,心中緊張無比,一面不斷地為劉羨祈禱,希望他能獲得勝利,可擔憂又難免使她生出恐懼,害怕出現出她不忍見到的悲慘畫面。
時間很急,但劉羨的內心很靜。他正把心中所有的雜念逐一排除,漸漸進入無念無想的狀態。
不覺間,他忘卻了手中的劍,忘卻了自己的軀體,甚至忘記了呼吸和心跳。
他的眼中,只有趙黑的劍。
風聲似乎也變小了,但有什麼聲音正在放大,原本隱約朦朧,可此刻卻清晰可聞,像是鼓槌敲打鼓膜,一下挨著一下,連綿不絕。
這是趙黑的呼吸聲。
突然間,劉羨聽到鼓聲一頓,他的念頭還未產生,握劍的手已率先揮動。
“譁”的一聲,雪亮的劍鋒如蛟龍出淵,從暗到明,破風而過,線路分明地射向趙黑。
幾乎是同時,趙黑也拔劍出鞘,一道青光一閃而過,與迎面而來的白練交織在一起。
綠珠只聽到“噔”的一聲,一抹金紅色的火花爆閃而過,隨即在黑暗中湮滅。
兩名劍客已經交錯分開,而勝負也就此分明。
趙黑不及捂住脖子,一飆血噴射而出,瞬間染紅了面前的簾布,他整個人也如同被抽空一般,綿倒在了地上。
又是“叮”的一聲,趙黑手中長劍稍稍支在地上,當即斷為兩截。
劉羨一抖手,將昭武劍徐徐收回鞘中,臉色雖然蒼白,卻不染半分血跡。
他回頭看了倒在地上的趙黑一眼,心中默默致歉:“可惜,我倆的劍術不分高低,可配劍卻有好壞啊!”
劉羨牽起綠珠的手,終於踏出了崇綺樓的大門。
雨水滴滴答答的拍在臉上,門前仍是空無一人,這讓劉羨鬆了一口氣,看來時間還不算太晚。
劉羨便讓綠珠在門口等待,自己則去杏林間解開馬韁,牽了馬出來,後扶綠珠上馬。
等綠珠的纖手環抱住腰肢,劉羨就打算原路返回,不料就在這時候,左側方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暴喝,道:“你是何人?要帶她去哪?!”
劉羨一震,回首一看,黑紗下的嘴角不由泛起苦笑。
最不願看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石超一手撐傘,一手持劍,怒髮衝冠地盯著自己。
而在他身後,潁川公主司馬脩華抓著衣襟,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求票!求訂閱!請大家多多支援!大家的支援就是我更新的動力!同時感謝把名字改成空想回收的打賞~。